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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而王钦若,被马青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恍惚,面色变化几许,却逐渐平静下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地从容。只是,深深地看了马青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马县尊,王某小瞧你了……
能让马青这一县之尊亲自出动拿人,显然有来自上面的强大压力,武德司的职事,也正等在门外,接到人招呼夜不大,直接便把人带走了。
武德司查到王钦若并不是什么过于困难的事,线索毕竟有那么多。揪出王钦若,对武德司而言调查可以告一段落,勉强可以交差。
但对罗山县,乃至整个申州来说,事情则远未到结束的时候,并且接下来的发展,完全不受他们掌控,自治州刘继谦以下,所有官员职吏的前途,都将迎来一次审判,此事,已然通天。
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小小的王钦若,可想而知此时的罗山知县是怎样一种心情,复杂程度怕是一点也不比此前的王钦若低。
黑夜的长街下,望着武德司的人把王钦若押走,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马青却是面沉如水。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马青为官,深谙中庸之道,向来沈静,但在此一事上,就有些破防了。原本,他已经运作好了,借着老皇帝驻陛泰康宫的东风,作为大工完建的功臣之一,顺利提拔到州里,担任司马。
然而,闯驾之事一发,别说升迁了,能否保住现在的官位都不一定了,身死族灭,也不是没可能。作为申州三个县官之一,马青也太清楚泰康宫修建的内情了,如要深究,依国法处置,申州上下半数的官员都得掉脑袋……
王钦若,怎么就没早发现这个祸害!马青心中呐喊着。
“县尊……”
同样也赴王宅的还有罗山县丞,他可是坚定站在知县这一边的,能力虽然平庸,却一直是罗山县的二号人物。
感受到其人的担忧,马青沉吟少许,方才吩咐道:“本县要去一趟信阳,你留守县衙,记住,把下面人都看好了!”
“是!”
马青此去信阳,第一件事就得先向刘继谦请罪,王钦若毕竟是他手下的官,出了这等“吃里扒外”的事,他这个知县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当然,更为重要的,还得是寻求一个平稳过关的办法。王钦若或许只是一个意外,但他们这些人,也不能坐以待毙……
御前的表演
作为避暑行宫主殿的泰康殿,毫无疑问是诸多殿宇楼栋中最为壮丽奢华,也最能重以威严的。这本身就是一座庞大的宫殿群,建筑密集,房屋众多,集中寝殿、朝政、会议、读书、习武、游玩等多种功能于一体。
仅游览泰康殿,将其基本的建筑布局及功观览完,就花了老皇帝三日时,三日下来,既让他疲惫,也让他烦躁。
这座殿宇,论威严壮观,是远远无法同西京乾元殿相比的,就是东京的崇元殿,也相去甚远。然若论富丽与奢华,论精致与享受,天下琼楼玉宇,也无一能与之比肩。
当初的南粤与伪唐与孟蜀,算是诸国中以广造宫室景观、奢侈享受著称的了,而今日老皇帝在申州打造的这做避暑离宫,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享受这一方面也把他过去的对手们都给“比”下去了。
若没有闯驾之事,老皇帝或许还不会有多少触动,甚至自鸣得意。但此事一发,带给老皇帝的震动也是非常的,数日之间,已渐成其心病。
在泰康宫待得固然是舒适的,但脑海中也反复出现着他对手们奢玩误国的记忆,耳边也仿佛始终有一个让他厌烦乃至狂躁的声音在回响:昏君……
这样的情况,让老皇帝的心好似有刀子在划拉一般,疼,且滴血,这是一种折磨的感觉。更折磨的是,对于这些,老皇帝实则早就看清了,只是,有些不敢面对罢了。
老皇帝这辈子,从未有似今时今日这般,如此地软弱、怯懦。
“王钦若?”殿内,老皇帝听取了来自武德司的调查报告,嘴里呢喃着。一双老眼中,带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就仿佛在哪里听说过一般。
“回陛下!”见老皇帝反应,王玄真继续禀道:“经臣调查讯问,已然确认,罗山县主簿王钦若,就是那封血状的书写人,其本人也供认不讳。
经调查,此人在罗山县任职多年,仕途缓慢,升迁艰难,因而屡有狂言,对于申州州政,常有异议,平日多有抨击之语。
因此,综诸多线索,可作初步判断,王钦若因不满际遇,又与申州时政相左,方暗施手段,炮制出‘闯驾告状’之事,居心叵测,胆大至极……”
听王玄真这么说,老皇帝抬眼瞥了他一下,冷淡地道:“这似乎与你平日的作风不符,什么时候,你开始代替朕,对这些事做出判断了!”
王玄真闻言,心中大惊,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失策了,大大失策!老皇帝正猜疑着,他说这么多,岂不是自找麻烦。
要知道,王玄真平日里奏事,是极善把握一个分寸的,很少让老皇帝在诸多汇报中感受到属于他武德使的意志。但在此事上,显然疏忽了。
脑筋急转,王玄真埋头便请罪道:“是臣孟浪,失言多嘴,请陛下降罪!”
审视了此人一眼,老皇帝幽幽问道:“如你所言,事情是这个王钦若搞出来的,那你告诉朕,此人的目的是什么。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九品主簿,难道不知其中的风险,冒着身死族灭的危险,理由是什么?”
这话还真就问住王玄真了,王钦若倒是对此有个解释:为民请示。只不过,王玄真并不相信,那小子,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忧国忧民的忠直之臣,这是作为武德使的直觉与眼光。
也不能这样回答老皇帝,因此,稍加考虑后,王玄真便开始表现自己的“平庸”了:“恕臣愚钝,无法看破其用心!”
不管是聪明还是愚钝,都难以“说服”老皇帝,只不过,老皇帝并不在意王玄真此时耍的这点小心机罢了。
沉吟少许,问:“人呢?”
王玄真道:“暂时拘在山下!”
“把人带来,朕想见见!”老皇帝吩咐道,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对此,王玄真脸上露出些许迟疑。见状,老皇帝语调一转:“怎么,你在此人此事上,对朕还有所隐瞒不成?”
“臣万万不敢,绝无半点隐瞒!臣即刻去安排,把人带来!”王玄真有些心惊肉跳,顾不得其他,连忙表示道。
离开泰康殿时,王玄真有些狼狈,心态上的,同时,背后又冒出不少细汗,把内衬都浸湿了,又得去换一件了。
如今这些大臣,在面见老皇帝之前,准备一件干净的衣服是必须的。毕竟,连尿都有吓出来的,出点冷汗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
王钦若怎么也没想到,被武德司拿去,竟然还有面见皇帝陛下的机会。泰康宫修建期间,往工地输送劳力、建材之时,他是亲自来过的,不过,建成后的行宫是何等壮丽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
哪怕只是些走马观花般的游览,依旧让他大受震撼,同时也更加坚定地做着心理建设:如此奢侈富丽的宫室,耗费多少财物力,吞噬了多少百姓血肉,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发乎公心,为民请命,到了皇帝面前,也是这个道理!
老皇帝那张老脸,那副丑陋的尊容,朝廷的大臣早就习惯了,敬重尊崇的有,恐惧害怕的有,甚至不乏在心中默默厌恶鄙夷的……
不过,对于罗山县的小主簿而言,在见到皇帝陛下的第一眼,没有其他感想,只有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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