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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敬畏与崇拜。那张对权贵们久而生厌的老脸,在王钦若看来,却是这般的尊贵与可爱,这可是皇帝陛下。
除了激动,再难以用其他语言来描述王钦若的心情,纳头便拜,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罗山县主簿臣王钦若,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这是有多久,自己没有接见过如此基层的官吏了,老皇帝暗暗回想着,到恍惚了,也想不起有多长时间。回过神,俯视着因面圣而激动难已的王钦若,老皇帝心情反倒有所好转,只觉此人表现甚是有趣,也贵在真实。
“平身!”老皇帝轻声道。
“谢陛下!”王钦若颤着声应道,但努力了几下,却有些站不起来,不由丧着脸,叩拜道:“禀陛下,微臣荣幸之至,得见天颜,欣喜兴奋,浑身激颤,难以起身,微臣斗胆恳请坐地答话……”
王钦若这番话,直接把老皇帝给逗笑了,就像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一般。笑意微露,紧跟着便收敛起,老皇帝威严的声音降下:“那封血状是你写的?”
听老皇帝发问,王钦若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过热的情绪也渐渐被压制,虽不至于找回在罗山县的从容自信,但总归能正常对话了。并且,理智与心机,再度占据头脑高地。
“回陛下,正是臣手书!”
“状纸上所陈申州管治弊病,果真属实?”
“回陛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王钦若回答得很肯定。
当然是真的,搞这种事,本就是冒着粉身碎骨的巨大风险,用事实说话是最基本的,哪里敢作假。
老皇帝沉默了下,缓缓再问道:“依你看来,泰康宫的兴建,对申州及周遭州县百姓来说,是祸非服,此项大工,与地方而言,是一项劳民伤财的弊政!”
这个问题,王钦若可不敢随便回答,老皇帝问得太直接了,也太让人心惊了。苦着一张脸,额头汗都憋出来了,王钦若仍旧喏喏难言,不敢接话。
见状,老皇帝面露不快,开始施压了:“状纸上痛陈利害,还用血字,到朕当面,却不敢说了?”
一股滔天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让王钦若喘不过气来,面色挣扎,几近扭曲,做了充分的心理活动之后,王钦若用力地磕下头,咬牙道:“回陛下!是!”
这大概是王钦若近三十年来,所经历过最凶险的时刻了,在他看来,其中的危险,远超过被武德司带走的时候。
不过,这份凶险的表面,却显得平静而无波澜。听到其鼓足勇气的“是”,老皇帝也只是稍微愣了下,然后又悠悠问道:“申州如今,当真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是!”有了第一次,这一次,王钦若就回答得利落了。
连续两个“是”,把老皇帝直接答沉默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些问题,老皇帝在心中怕也是自问了很多遍了,他自己实则也早有答案,亲自垂询王钦若,也只不过是再走一段那纠结的心路历程罢了。
良久,老皇帝撑着御案起身,接过竹节,缓缓步下丹墀,走到王钦若面前。一双绣着金丝的靴子首先映入眼帘,紧跟着老皇帝更为清晰的声音入耳:“王钦若,你告诉朕,血状陈情,为何不设法直接向朕举报,却要让两小民拦驾鸣冤。看你也不像个的昏妄之人,岂不知此举逾越之处?”
面对此问,王钦若不敢抬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磕得额头冒血,一副惭愧的模样:“回陛下,臣性软弱,深知此举,对上冒犯,有心请命,又心存畏惧!最终只以一纸血状付二人,有失担当,侥幸之举,竟累二人殒命,惭愧无地,追悔莫及,臣,臣……”
低头默默地注视着王钦若的表演,在这一刻,老皇帝眼神也变得深邃,至于思绪,早就飘远了……
轻轻放下
一直到离开泰康殿,王钦若还恍在梦中,腿还有些发软、发颤。从踏入泰康殿开始,前后也就不到一刻钟,但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王钦若一会儿飘在云端,一会儿身堕鬼门,至今仍在惊魂。
抬眼四顾,如火的骄阳,多姿的殿宇,色彩鲜明得让王钦若感觉,眼前这一切似乎都这般地不真实。回望眼,看着阳光下那熠熠生辉的殿宇,王钦若这才回过神来,但心中仍有疑问,自己这能否算过关了?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还没脱离泰康殿的范围,就再度被武德司的人给锁下了。老皇帝的那边暂时没事了,但武德司、申州乃至行宫监造的事还远未结束。
即便旁的都不提,就王钦若这个具备重要案犯嫌疑的身份,武德司就不可能轻易放过,除非老皇帝有明确的圣意传达。
对王钦若来说呢,武德司的拘所已经去过一次了,再走一遭,要从容得多,已然有些像度假了。毕竟,连老皇帝那一关都闯过来了。
当然,这也就是王钦若还远没有见识过真正高处的风景与武德司这样衙门手段。而王玄真,在没有老皇帝授意的情况下,一时还真就没法炮制他,毕竟面过圣了,并且老皇帝当前格外关注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同时,在抑制住立场上的恶感之后,王玄真对王钦若,还真就多了几分兴趣。在王玄真看来,王钦若这厮,有股子邪性。
申州的事,到目前为止,还没个结论,结局到底是暴风骤雨,还是风平浪静,还不得而知。不过,在此之前,倒是可以有些其他交流,至少都姓王,上溯几代没准还攀得上亲。
于是,王钦若的运道看起来是转好了,面见过皇帝陛下后,还吃了一顿武德使的酒。
在接见完王钦若后,老皇帝似乎又“犯病”了,把自己关在泰康殿中,谁也不见,此前的活动安排也悉数取消,转呈自西京的奏章也不审了,就堆在殿里吃灰。
如今老皇帝的处境,是有些可怜的,可怜在再无人可诉,不是找不到人,关键在于找不到值得倾诉的人。
数来数去,折贤妃算是一个,但是,近些年来,贤妃对老皇帝已是日渐疏远,尤其是最近一年,不说形同陌路,但话实在没两句。而那表面上的尊重,也只是针对皇帝的身份,做到臣妾基本的礼节罢了。
老皇帝知道,折娘子从来是那个内心方正、深明大义的贤妃,几十年来几乎没有改变过,因此,心中并不是太责怪。
对于亲近之人,老皇帝的宽容量还是很大的,越老越是如此,那强烈的忌刻,更多还是对付外人。同样的,被贤妃这样的家人疏远,对老皇帝来说,还是很难受的,颇感心伤。
当然,老皇帝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不慢,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不欢喜,就不欢喜吧,贤妃如此,天下臣民亦然。老皇帝也看出来了,朝里朝外那些臣民,对他的恭敬顺从,要么因为畏惧自己的权威,要么渴求自己的权力,除这二者之外,再无其他关系了……
因此,当他重新冷静下来,再看待泰康宫之事以及申州之政时,就有种看开看淡的感觉了,也开始着手解决善后。
首先被召见的,自是刘继谦。
面见老皇帝,对刘继谦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心情感受每一次都有不同,但这一次的心理负担,也是历次之最。
就是刘继谦自己都清楚,这几乎相当于一场审判,对他性命、前途的审判。因此,伏倒在陛下,刘继谦头埋得很低,精神却高度集中,听候着老皇帝的垂训。
见其表现,老皇帝目光冷淡,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似乎很紧张?”
“陛下天威所致,无不臣服,臣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员,岂能不惧?”刘继谦答道。
“屁话!”老皇帝直接骂了句,语气不屑,让刘继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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