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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断定,裴追今天果然是吃错药了。
“您说的都对。”我顺着他笑道:“小裴总,您别拿我出气啊。想想七宗罪’暴怒’。平心静气。”
裴追恍若未闻:“我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我喜欢的人从不喜欢我,他喜欢别人。”
他这样冷漠地说完,猛地撤手松开我。
作者有话说:
下次后天周五更~
我们曾在黑天下纠缠
我没有问,更没有解释。只是顺从地笑着,没有接他这句话。
裴追忽然沉默了下来,我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整理画具。我没多少家当,很快就把这小棺材笼子搬空了。
最后要合上箱子时,我看裴追手里还拿着一副速写,便走过去拿。
那画是用碳条抹的,几笔错杂张扬的线条形成了乌黑的天幕。下半张纸大体留白,只能隐约看出几笔灵动的曲线构成一个人形,人在一个寥廓的正圆之中。高光笔潦草而过,几笔抽象符文跃然纸上,在黑天中散发着苍白的光。光的尽头是另一个人。
他站着,遥遥望着阵中之人,手上是这画作中唯一的彩色。
红色,那是一只苹果。
“这是什么?”裴追抬起眼淡淡地看向我:“我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我启动时间阵法那日。阵中人自然是我,而画上的光中人正是裴追。其实这原本不是什么秘密,裴追也坦言自己之前曾梦到过这个场景。
但是,当你想隐藏一个更深的秘密时,最好让对方觉得他已经发现了秘密。
我这样想着,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你多想了。随手涂鸦之作罢了。”
裴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心虚点,一边随口找些话说:“你觉得有什么似曾相识的?和哪个梦境比较像?”
一般人在回忆沉思时,注意力都会下意识地偏移,我便趁这机会去抽他手里的速写纸。没抽动。
裴追稳稳捏着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沈无,你的演技还是这么糟糕。”
你大爷的。
“但你在紧张什么呢?”裴追探究地望着我:“画的东西我也已经看到了。”
他这清清淡淡的声音一落下,我们二人同时一顿,我立刻猜到他明白了。果然,裴追忽然轻轻一挑眉……捏着那页角,翻向那速写纸的反面。
我紧紧按住他的手。
我不能让他看到画背面的东西。
虽然那也是旧时间线的事,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甚至就发生在我使用时间法阵的前夜。
但是,却更见不得人许多。
那就是我觉得裴追如果想起,会杀了我的东西。
画中是那天晚上。
我辱他、强迫他,再弄脏他。
他恨我、进入我,再撕坏我。
那是我们在黑天之下纠缠、至痛又极乐的样子。
我捂住剧痛的头,终于从近日因病而混沌的记忆中脱出,回忆出了全部细节。
千人暴乱后,我一直在寻找补救之法。最后选了最大胆的一种。
——回溯时间,结束末日。
事情就发生在我用时间回溯法阵的前夜。
那段时间,我一直很忙,忙着自己找死,也忙着劝人去死。
那日白天,我刚刚凑齐了用心头血熬成的阵法原料,去见了林川。
林川其实原本不是真的搞这些怪力乱神东西的,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耳濡目染了一些。
少年时,我无家可归,记忆模糊,最狼狈的时光,是他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捏着鼻子“收养”了我。
末日降临后几年的世界,其实已经非常糟糕,战争让普通人流离失所,走在路上都不知会不会被一颗流弹砸中脑袋。
但哪怕你逃离了交战区,终于凭借自己的人脉或者能力得到了一块干净整洁的栖身之所,也很可能冷不防从定下钻出来一个长满獠牙的怪物,把你当甜点一口吃了。
也只有这时候,我们这些神棍的优势稍微体现出来一些,我有很多简单好用的防御结界,五分钟三步,大功告成。
我给林川画过一次,顺便把书给了他。却没想到他青出于蓝,现在防御结界画的比我还好。
我们在他破败的安全屋里坐下。这是他家炸毁后用木板重新搭的。
他的所有家人、还有那个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小学同桌……都在那场爆炸中死了,这屋子就住他一个倒也够。
一块木板床、一盏油灯、一张手工书桌,再多一个我,转身都困难。
“你受伤了吗?这么重的血腥味。”他一见我就皱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丧家之犬?”
我总感觉有一瞬间,他想脱口而出的词是“难过”。
“别人的血。”我不想多说,只把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丢在桌上,示意他看。
“怎么什么垃圾都往老子这儿拿。”他不耐烦地扫开那纸,对我一摊手:“来看你爸爸也不孝敬点东西。”
我骂了句娘,把兜里的另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那是包烟。过去是看不上的杂牌,如今却是奢侈品般的硬通货了。
我们并排靠着那张破桌子,抽着烟。青色的烟雾慢慢升腾着,遮住了远处天边蓝色的月光。
林川忽然用手肘撞了下我,无厘头地笑了下:“沈无,你记得以前有个蓝月亮洗衣液吗?这算不算未卜先知,预测了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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