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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兄弟俩依然没有抛弃他,他们对他依然谄媚奉迎,并且给他出主意道:“将军听某等一言。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将军这般的人物,便是丢了前头这一个,只当她死了,难道回了太原还找不到好的么?何况将军膝下子嗣繁茂,更不愁无嗣之事,何惧之有呢?既然陛下现在让您和这陆氏女和离,那您就舍了她也无妨。
陆氏女嫁您多年,未曾给您生下半个儿女,本就有错在先,何况她对您亦无什么助力,和离了便和离了罢,亦不可惜。”
晏载安烦躁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焦心的岂是这些妻室之事!我是怕……是怕因为帔坠一事惹了宫里的太后陛下他们不高兴!”
汪氏兄弟笑道:“这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既然都说了圣懿帝姬赐给陆氏的物件,陆氏自己没收好,有何颜面反而过来怪罪将军您呢?太后陛下他们左不过是这一阵子不大高兴罢了。等风波渐渐平息下去,我们兄弟二人会想法子为您寻来厚礼献上太后皇后,讨她们的欢心,她们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晏载安思虑了一番,觉得他们说的很有几番道理,这才自欺欺人地稍稍安定下了心来。
但是第二日到平阳公主府的会客花厅时,他面上还是难掩失意和狼狈。
自己的原配妻子陆漪娴一副柔弱不堪的清冷娇柔,乖顺地站在她父亲长辈们的身后,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皇太后的父亲陶老郡王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继而潘太师也貌似不偏不倚地讲了几句后,寿王命人研磨,取来按指印所用的红色印泥,命他们二人签字画押。
陆漪娴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指印。
见她这般嫌弃自己,好像就要迫不及待地和自己撇清关系似的,晏载安原本还心存了几分挽留的心思,想着说上几乎好话能否哄得她留在自己身边。这时候他也不想说了,赌气似的,他也一言不发地签字,按上指印。
自得知自己同晏载安的婚讯那天起,漪娴从未有过这样快活的一天。
……
潘太师等人带头弹劾宗亲,这事婠婠是知道的。
晏珽宗批阅奏折的书房她来去自如,所有文书她亦可随意翻动查阅。
有时候她来陪晏珽宗用午膳,见他实在太过辛苦,她也会主动提出帮他看一点,减轻他的压力。
说这话时,婠婠的心中是有忐忑的,因为她的小心思实在太过明显,晏珽宗只要细细一琢磨就能大抵知道她在得寸进尺地向他索要权力。
但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就同意了。
所以她自然也看到了晏载安在被拘禁中呈上来的那封陈情文书。
毕竟祖上定下来的规矩,想要给宗亲定罪不是那么简单的,光是一步步地走流程都要耗费大把时光。
历朝历代以来,许多皇族宗室在地方上胡作非为、草芥人命、强抢民女,即便被人告到了皇帝的御前,皇帝也顶多是不痛不痒地罚了俸、降了爵,过段时间之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平息了下来,好像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过当宗室们被告上天子面前的罪名是造反谋逆时,皇帝们的处决速度就是非常快的,而且基本上杀头起步,动辄家破人亡。
而晏珽宗现在却想直接弄死晏载安,为了维护自己的声名、给宗室里所有人一个交代,他就必须要拿出足够多的证据来。
为显公正,晏珽宗将晏载安按照流程暂时拘禁起来,在被软禁期间,依旧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然后他钦点了几个臣子前去调查此时,还派了苗胜虎将军去晏载安的封地太原仔细查访,一来一回,只怕也要花费上月的时间。
但关于朝臣们对他的种种弹劾,晏载安在自己的陈情书里当然是一个字也不承认的,反而是一个劲的求饶。
甚至关于帔坠之事,他还在拼命往自己和离了的妻子陆氏身上甩锅,说是陆氏自己不能收好宫中御赐之物,根本就同他没有干系。
婠婠扯唇轻笑,提笔写下不痛不痒地几句废话批复了下去。
转眼又到了十月初。
是婠婠嫁给晏珽宗的第三个月。
上回她与母亲打点了一批丰厚的礼物送给远在河西的嫂嫂和侄女柔宁,大哥哥那里所献的礼物也命人送了来了。
大哥哥回信中又说,嫂嫂的胎相很稳,大约来年三月中旬生产,届时便可为母亲添上一位孙儿了。
收到亲子那边的好消息和礼物,太后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和婠婠将镇西王送来的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看了又看。
婠婠也命人重重赏赐给了一路护送东西来京的这些镇西王府的属官们,犒劳犒劳他们的舟车辛苦。
她正和母亲仔细欣赏着一尊瓷器,忽听又有人过来请她们的示下,说是神侯军中侯令宇文周之求见,给太后皇后磕头。
太后纳罕:“这又是个什么人物,我听也没听说过,好端端谁放进来的?”
婠婠想起他来了:“母亲,这就是哥哥书信里说曾经在柔宁面前救驾有功的那个胡人少年郎呀。后来不是去了张垚佑的军中,还屡受提拔的那个胡将么?张垚佑上次还亲自替他请官的。”
太后淡淡地哦了声,显然没将这种小喽啰放在眼里。
婠婠便转身问来通报的那个皇邕楼当值的女官:“陛下要他来给本宫磕头做什么?”
女官回到:“中侯令亦奉张大将军之命回京献上敌寇首级,顺带一路护送镇西王殿下派来回京的队伍。适才中侯令见了陛下,陛下说:你能有今日,也全赖皇后娘娘的赏识和规劝。所以命他来给娘娘磕头谢恩。”
“哦,那就让他进来罢。”
婠婠见到了前不久张垚佑书信中提到的那个胡人少年。
宇文周之。
虽然才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他的个头已经生的极为高大威猛,腿长手长,颇有当今陛下少年时的风采。或许是因为在军中已经杀过人见了血,所以即便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上,也难掩一身的血腥阴冷之气。他是做斥候出身,职责需要他具备十分敏锐的观察力和轻便自如的行动速度,宛如浓墨黑夜中一只悄然行走在密林里的猛虎。
婠婠微笑着让他抬起头来。于是她便看到了一张浓眉大眼的少年面孔。
太后忽开了口:“张垚佑说你从前是牙市上的奴隶,怎么,吾看你的样貌气度,却并无几分奴隶的消瘦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莫非河西富庶,连奴隶也是顿顿大鱼大肉?所以将你养的这般彪悍。”
不同于皇后的温和从容,太后的话语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排斥和刁难意味。
太后似乎对他十分怀疑,对他的身世也并不十分相信,好像他是个敌国派来的细作似的。
这让那个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的少年胡将的背脊,肉眼可见地因为慌张而弯了下去,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后的问题。
婠婠见他唇瓣嗫嚅,再度温柔地开了口:“你若有什么想说的,不必害怕,仔细说了给太后知道就是了。”
少年胡将猛地抬头,看到那个元武帝皇后如此的雍容亲切,心也镇定了几分。
他低下了头,像是组织了一番自己的语言,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回大母娘娘……”
此言一出,宫里的几个有资历的女官都不由得轻声嗤笑了出来。
宇文周之这才想起来,只有他故乡的部族才称呼大王的母亲为大母娘娘,而中原人称为太后。
他慌忙改口:“回太后、太后娘娘!臣本是暗蜡国人,因为父母犯罪,故自幼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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