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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了挺胸膛,想让自己看上去成熟可靠些,然而说出来的话还是暴露了孩子气。

“皇家影卫不过尔尔,我一个人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不是服毒自尽就?是死?在禁军刀下了。”

“差不多得了,行分内之事还吹嘘上了。”

谢怀蔺打断他:“宋彧呢?”

兄长?发话,谢怀钰不敢得意忘形。

“他趁乱从重华宫跑了,但是被我和陈嵩拦住,走投无?路登上城楼,从上面跳下去了。”

谢怀钰轻蔑地哼了声:“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再挣扎也?是徒劳。”

温久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檀口微张——

宋彧……死?了?

谢怀钰说的每个字都很?清晰,但她听来还是觉得不真实。

谢怀蔺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心脏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找到尸体了吗?”他冷冷问。

“找是找到了,不过模样有些凄惨。”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又?被底下不明状况的禁军践踏而过,那东西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能不能称为尸体还有待商榷。

回想他赶到城楼下看见的那具残破躯体,谢怀钰胃部抽搐了一下,又?泛起恶心。

“竟是这?般结果。”

江澧叹息:“郑阁老?他们少不了要拿宋彧的死?说事。”

将前朝皇帝逼死?,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死?就?死?了,好好安葬便是。”

温初言没什么波澜:“是他勾结北戎在先,自知罪孽深重无?可挽回,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那帮老?臣就?算想拿这?点做文章也?无?从下笔。”

他说得很?冷酷,让谢怀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比起清冷之名?在外的温久,她这?个哥哥才是实打实的冷漠。

传闻果然不可尽信,什么“玉面郎君”,依他看,温初言根本是个黑心肝的。

温初言说完一通堪称绝情的言论?,对温久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走,岁岁,我们回家。”

变脸比翻书还快,这?让谢怀钰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丝忌惮。

听到“回家”两个字,温久眼睛亮了亮:“好,我们一起回家。”

温初言宠溺一笑,仿佛才注意到当今圣上还在场,欠嗖嗖地来了一句:“陛下,臣带妹妹回家您应该不介意吧?”

谢怀蔺额角跳了又?跳:“……去吧。”

温初言从以前就?喜欢时不时阴阳他一下,几年过去,更?是变本加厉。

可妹妹总是要嫁人的,温初言又?没办法陪温久一辈子。

能和温久携手一生的,只有他一人。

这?么想着,谢怀蔺心情畅快了不少。

他无?视温初言警告的眼神,牵起温久的手:“你好好休息,事情处理完我再来找你。”

“嗯,你先去忙吧。”

少女仰着头软软应答,谢怀蔺心痒难耐,碍于有温初言在场,他只能克制地捏了捏少女柔嫩的掌心。

尽管这?是一场未遂的宫变,但后续事宜仍旧繁多,而且死?了那么多人,血腥气重,皇宫眼下不太?适合居住。

让温久先住在温府也?好。

至少,得把?那些肮脏污秽全处理干净,才能迎他的小姑娘入宫。

温初言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忍无?可忍,推着温久上马车:“走吧走吧,阔别三年,我还真有些想家了。”

望着谢怀蔺的脸消失在马车的窗帘后,温久哭笑不得:“哥哥,你怎么总和谢怀蔺过不去?”

“看他不爽。”

温初言哼了声:“他刚回京那阵子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温久没想到哥哥在意的是这?个,愣了下。

“嗯,毕竟当初是我提的和离,还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受伤。”

她为谢怀蔺辩解道?:“不过他没真的怪过我,更?没苛待过我,之前我中了蛊毒也?是他舍命救了我……”

“那是他应该做的。”

温初言挥手打断,他对谢怀蔺付出了多少不感兴趣。

“你可以伤他,但他不能让你伤心难过。”

“这?样是不是不太?公平?”温久笑了,“哥哥好偏心哦。”

“嗯,谁让你是我妹妹。”温初言自然而然的说。

听了这?话,温久心里暖暖的。

过去她有时觉得兄长?对她保护过度,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才发现有兄长?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是无?条件、无?底线的包容,是不管她对或者错,兄长?都会站在她这?边。

兄妹俩一起回到了温府,温太?傅珍爱的那些花花草草长?势极盛,显然是养的人用了心思在照顾。

“你把?家里打理得很?好。”

给祖父上完香后,温初言站在久违的庭院里,突然来了一句。

“除了照顾这?些花草,我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温久站在他身边,一起望着熟悉的山水园林。

三年来她相当于被宋彧幽禁在此,亲信一个个被调离,换做宋彧的眼线。

直到这?一刻,她才重新有了家的感觉。

少女逆着光站立,淡墨色的瞳仁里染上一层细碎的金,温初言从她眼中看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寂寥。

他再度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哥哥,才会丢下病弱的妹妹一人,独自面对京城的毒蛇猛兽,

“岁岁。”

他说:“抱歉,是哥哥回来得太?晚,这?些年苦了你了。”

温久险些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习惯了孑然一身,去承担各种闲言碎语和宋彧带给她的精神折磨。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当兄长?用温柔的语气说这?话时,三年来的委屈、害怕、无?助齐齐涌上,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扑到兄长?怀中大哭一场。

可终归不是小孩子了。

她吸了吸鼻子:“哥哥才是,你在北戎过的日子比我苦多了。”

“不会啊,我很?早就?想游历四?方到处看看,在北戎经?历的这?一遭也?算全了少时的梦想了。”

温初言洒脱地说,但温久怎会不知他是在故作轻松?

她的视线落在兄长?垂落身侧的手,喉咙又?是一哽。

昔日提笔写文、持扇吟诗的手变得粗糙不堪,手指皲裂,伤痕累累。

她的兄长?是大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从来都是风流写意,过着潇洒自在的人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北戎为奴三载,受人轻贱。

“哥哥,你的手……”

“这?个呀,没事。”

温初言将自己不太?美观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满不在乎:“谢怀蔺军中不是有位姓李的神医么,我向她讨几服方子,养养就?好了。”

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少女头顶,眉目温柔:“都过去了,岁岁。”

往后余生,他再不会丢下妹妹独自一人。

殊途归2

兄妹俩好不容易重逢, 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温初言先前的官职已由其他人替上,如今他一介白身,乐得轻松自在, 把烂摊子都丢给谢怀蔺和?江澧去头疼, 自己天天陪在妹妹身边,对?后者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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