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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劫4
温太?傅的长子投湖自尽是这段时间京城最轰动的事件。
这件事对平民百姓来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流权贵则将其?视为不?折不?扣的丑闻。
有人唏嘘一代才子终落得个这般凄惨结局,有人感叹他对亡妻一往情深,有人对他的懦夫行为嗤之以鼻……也有人, 偷偷嚼着温久的舌根。
出生时克死母亲, 如?今又克死了?父亲,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
当真是天降煞星。
说这些话的人,有不?少都是对温久求而不?得的世家?子弟。
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 仗着书香门第,成天端着副清高姿态,对人爱答不?理, 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所以温父投湖一事发生后, 他们都等着看温久的笑话——
那个清冷出尘的病美人,还能?继续保持一贯的从容淡定吗?
外界议论纷纷,当事人正一身粗麻孝衣,心如?止水地跪在父亲的牌位前。
灵堂晦暗,少女低垂着头, 神?色难辨。
温太?傅在长孙的搀扶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他叹了?口?气:“起来吧, 岁岁, 别?把身子跪坏了?。”
老人刚经历丧子之痛, 原本只是夹杂些许银丝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脸上的沟壑更加深刻,眼球也浑浊不?堪。
“爷爷, 对不?起……我……”温久声音哽咽。
她是最后一个和父亲接触的人, 若当时能?察觉父亲的异样, 多留个心眼,父亲也不?会……
“傻孩子。”
老人干瘦的手抚摸上温久的头:“你又如?何能?未卜先知, 一个人若是心死,活着也只是在受折磨。”
大抵是想起过去十五年儿子浑浑噩噩的活法,老人苦笑着长叹:“罢了?,罢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温久喉咙哽得发疼,实在说不?出宽慰的话来,温太?傅疲累地挥了?挥手:“初言,带岁岁下去休息吧。”
温初言知道?祖父不?想让小辈看到自己的悲恸,沉默着点?了?点?头,上前扶起妹妹,为这位刚失去孩子的垂垂老者留下独处的时间。
兄妹俩互相依偎着走出灵堂,好一阵子默默无言。
是温久先开?的口?。
“哥哥……”清澈空灵的嗓音此刻又沙又哑,“是因为我么。”
虽是提问,听起来却像肯定的陈述。
“怎么会?岁岁,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外头充满恶意的言论多少也传进温初言耳里,他对那些人感到愤怒的同时,更多是对妹妹的心疼。
“那种风言风语不?必理会……”
“那爹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温久打断兄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之前还好好的,他把阿娘的嫁妆给了?我,还对我笑、叫了?我的名字……”
元宵节临出门前,父亲分?明还嘱咐她早点?回来,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想不?开?的样子,为何会这么突然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回忆像带刺的钩子,她渐渐说不?下去了?,眼眶积蓄起泪花。
“哥哥,爹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不?知道?。”
温初言少见地露出迷茫神?色。
为了?让妹妹不?再背负不?应她承担的责任活着,他特意去找过温致远,也说了?一些难听的重话,希望父亲能?顿悟,不?再折磨家?人,也放过自己。
那番话确实起了?点?成效,看着父亲和岁岁之间的关系日?益修复,温初言欣慰不?已,哪曾想……如?今竟发生了?这种事。
他冷漠地揭开?父亲不?敢面对的事实,是否也是压死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温久害怕自己是导致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温初言又何尝没有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
清醒理智如?他,此刻也解不?开?妹妹的疑惑。
“岁岁。”
温初言稍作停顿:“你还有爷爷,还有我,哥哥永远不?会离开?岁岁的。”
他给不?了?妹妹想要的答案,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
兄长虽然笑着,但那笑容很苦,很涩——他也在强忍悲伤。
温久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过以后就要坚强起来,难过的并不?只有她一人,她要和家?人共度难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温初言将妹妹的脑袋轻轻按在胸膛,像小时候哄摔倒后哭鼻子的她那样,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
十五年里,温久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她在兄长怀里毫无顾忌地抽泣着,紧紧环着他窄瘦的腰,放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只剩几声断断续续的哽咽,饶是兄长再有耐心,温久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站在这陪自己。
“哭够了??”
温初言替她擦了?擦脸:“眼睛都肿了?,回去让孙嬷嬷帮你敷下眼睛,否则第二天会难受的。”
“嗯。”
温久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了?,哥哥放心。”
“我是放心,有人可还放不?下。”
温初言笑望向温久后方。
温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谢怀蔺站在十几尺开?外的庭院树下,面露忧色地望着这边。
“去吧。”温初言揉了?揉她的发,“我还得去处理葬礼的后续事宜。”
温久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呼吸后才朝谢怀蔺走去。
“你怎么来了??”
谢怀蔺抬手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来看看你。”
温家?出了?这种事,他在家?根本坐不?住,一颗心全?系在温久身上,闭上眼便是元宵那晚她得知温致远去世后,哭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岁岁安宁……多么讽刺啊。
他才给出的祝福,转眼就亲眼看着悲剧降临在少女身上。
偏偏他还无能?为力?,纵使百般担忧,这毕竟是温府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他只能?像这样陪着她,帮她擦擦眼泪,连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身体还好吧?”
谢怀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温久摇摇头。
说来也奇怪,一点?风吹雨打就会让她卧床好几日?,但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反而没能?击垮她。
自己的心志似乎比身体坚韧许多。
“慕之。”
她没有叫他全?名,第一次正式地喊他的字。
“嗯?”
“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婚事恐怕要推迟了?。”
温久咬了?咬唇:“抱歉。”
按照最初的计划,下个月两人就能?成亲了?,可是父亲突然离世,依大朝的规制,父丧母丧,三年孝期内禁止嫁娶。
你若不?想等,等不?及……
温久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她承认她自私,说不?出让谢怀蔺另觅良缘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谢怀蔺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不?就是晚个三年嘛,我等得起,只要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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