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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真没事?”他面颊发烫,然而指尖冰凉,“咱俩可是兄弟,不带瞒人的。”

“嗯。”

曹小军点头,没有看他。

徐庆利还想再找补句什么,可还没开口,曹小军便关上了门。

叭地一声,门在他面前闭合,掀起的风撩动额发,刺痛他左脸的疤。

他站在紧闭的门外,手抠着裤缝,抬手欲敲,却发现猫眼是黑的。

门里站着人。

门里的人也正在朝外望。

他知道曹小军正躲在门后,透过猫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想了想,悬着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声控灯暗下来,逼仄的走廊堆砌着废旧家具,黑暗蔓延,将他一点点吞噬。

徐庆利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衔在嘴上,点燃。

橙红色的火光跳动,昏黑里唯一的亮。

他吐出口烟,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过身,沿着回旋的水泥楼梯,向下走去。

那一丁点的火光与温暖,一转眼,也消失不见。

声控灯在身后一盏盏黯淡,而他只是沿着楼梯,不断地向下,向下,向下。

藏舌

窗外是琴岛冬日少有的晴天,北风凛冽,吹散了天上浮云,也吹醒了南国的梦境。

童浩关上车窗,看了眼仪表盘,又看了眼孟朝,心底有些打怵。

他第一次见队长这样,冷着脸,一言不发。

就算他俩在山沟里迷了路,弹尽粮绝的时候,孟朝也是一边挪步,一边嘴不闲着地扯废话。

可自打下了飞机,接了老马打来的电话之后,他就这样心事重重,从机场到高速,没说过一句话,只顾着闷头开车。

“下面有薄荷糖,给我扔几个。”孟朝忍住嘴边的哈欠,“困死,刚才差点睡过去了。”

童浩倒出八颗糖,一股脑儿塞给他,“要不换换人,我来开?”

“你会开车?”

“不会。”

孟朝一愣,后槽牙咬碎了糖,“要不是在高速,我绝对给你一巴掌。”

“这不寻思跟你客气一下嘛,”童浩指挥着,“前面有个服务区,休息会吧,这几天咱都没怎么合眼,就飞机上眯了那一小会,不是我说,头儿,你这属于疲劳驾驶,犯法。”

“你懂个屁的疲劳驾驶,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调去交警大队,让你好好学学交通法规。”

孟朝将车玻璃降到底,砭骨冷风直往脖领里钻,他打了个寒战,也登时清醒了不少。

“眼下哪有时间休息,你刚才又不是没听见,老马电话里怎么说的。”

在他们离开的几天,队里乱了套。

一方面刘呈安家属不知受了谁的教唆,天天在浮峰底下摆花圈拉横幅的闹事,哭着喊着讨要说法,另一方面,李清福的家属也找到媒体哭诉,说家里一夜之间失去了顶梁柱,呼吁社会各界施压,帮忙还原真相。

现在两个案件在网络上影响不断扩大,各种谣言、阴谋论飞传,上面急了,限队里两个礼拜内破案,不然就上交给支队处理。

“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眼看着就能顺藤摸瓜了,这一换人手,白瞎拉倒,八成又成悬案,给挂起来了。”孟朝一脚油门,时速逼近一百一,“这次,绝对不能让徐庆利这小子再跑了。”

他们已经破解了徐庆利的调包计。

二人在南洋省与当地警方对接包德盛案宗的同时,孟朝将徐财增的头发寄回了琴岛,夏洁将其与“倪向东”家发现的头发进行化验比对,发现徐财增与“倪向东”存在血缘关系。

“所以倪向东就是徐庆利?等等,那杀曹小军的到底是倪向东,还是徐庆利?”

童浩也喂了自己两颗糖,按揉着太阳穴,试图厘清混沌的思路。

“头儿,你说这倪向东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在南洋省的倪向东是倪向东,等出了南洋的,可就不一定了。”孟朝哼了一声,“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倪向东前后风评差这么大,简直判若两人,因为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打了个喷嚏,将车窗稍微关了一些,接着说道:“起码我们能够肯定,在琴岛的这个,绝对是假倪向东,真徐庆利。”

“这人真的狠,为了盖胎记,能把自己脸烧焦,”童浩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那尸体呢?如果焦尸不是徐庆利,又是谁?”

“不知道,这个得等抓住他,让他自己供出来。”

童浩靠在副驾座椅上,眼珠子转了转,忽又探过头来。

“头儿,这不对啊,就算徐庆利和倪向东俩人身高差不多,脸也毁了,可也不至于瞒过所有人啊,曹小军和倪向东以前一起混社会,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可算说到点上了,这就是矛盾所在。别人认不出尚能理解,曹小军和吴细妹不可能不知道,特别是吴细妹,别忘了,他俩以前可是情侣啊。”

“对啊,睡在一张床上,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倪向东的。”

“你不觉得可疑吗?”孟朝瞥了他一眼,“吴细妹自始至终,没跟我们提过一句。”

童浩咂咂嘴,焦躁地两手挠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袒护徐庆利?”

“不,她不是袒护徐庆利,她是在保护自己。”孟朝降低速度,将车拐入匝道,“学着点吧,算我免费教你的,跟人说话时,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要听他没说什么。”

“什么?”童浩皱眉,“什么什么?没说的我怎么听?”

“你脑子是不是落飞机上忘拿了?”孟朝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清楚,那人为什么这么说,目的又是什么。”

车子进入市区。

“就拿这件事来说,吴细妹既然知道倪向东被调了包,为什么不说呢?原因有二,第一,她与假倪向东,也就是徐庆利有私情,想要包庇,但是——”孟朝苦笑,“她的戏太过了。”

“你是说,她与徐之间只是逢场作戏?”

“对,如果吴细妹真要出轨,以她的心思,不会让任何人捉到把柄,你从邻居那听到的风言风语,更像是她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就像她一直将我们向情杀方向上引一样,我们也差点着了道儿,被她牵着鼻子走。

“现在回头看看,她好像巴不得我们误会她与徐有私情,从最初的半遮半掩,到后来的知无不言,都是演戏罢了。”

“可是,为什么呢?”

“那就要说第二个原因了,”车下了高架桥,拐进老城区,“为什么她不提倪向东被调包了呢?因为真相对她不利。”

孟朝停住了车,伸手去解安全带。

“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真正的倪向东已经死了,而他的死,正跟吴细妹有关。”

童浩眨眨眼,望向窗外,发现车停在了安和里老街,吴细妹家楼下。

“头儿,那咱现在是去——”

“抓人。”

门敲不开。

俩人敲了大概五分钟,不时将耳朵贴上去,里面静悄悄的。

按照情报,曹天保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出院回家休养,而吴细妹最近也跟工作单位请了长假,说要在家照顾儿子,可是此刻她却不在家,去哪儿了呢?

伸手正欲再敲,门开了,只不过是隔壁,李老太太。

老太太七十多岁,灰白头发用铁丝发卡箍住,棕色羊绒衫,外面套着个枣红色羽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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