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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
然而,若是四十岁上下,还只是区区一县令长,那又不是王钦若所能接受的了。青春年华已然蹉跎,不可能再虚度十载盛年时光。然而这,就是当前大汉官场最普遍的情况,一个背景没有那么深厚的人,能在四十岁左右担任一县主官,就已经算出类拔萃了。
如无意外,王钦若会在接下来选择去京城参加科考,比起普通职吏、士子所具备的优势是,参考资格是直通的,不需要连闯县、州、道三级连考,也不需要去争取上官的推荐。
大汉科举规定,命官无“功名”者,可直接参考常、制举,这自然可以看作是官僚特权的一部分。随着大汉体制的不断完善与进化,那细致繁琐的条条框框,约束着天下人的同时,对上层权贵官僚则越发友好,地位越高、权力越大,就越是如此。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所谓制度,从来都是为统治阶级所服务的。
科考对王钦若来说,会是一条按部就班的路,以他的聪明以及多年职事经验,中第是有很大可能的。但是,在这个循规蹈矩的选择之外,让他窥探到了另外一条扬名的机会。
根源或许在于王钦若那颗不甘寂寞以及投机取巧的心,引子却是一个人,新任京畿道布政使张齐贤。
王明的京畿道布政使,本就是带有安抚性质,在事实上也成为了一个过渡,就在上个月,屁股还未坐热,王明便卒于任上,病故。连续几任西北大员,都不得善终,不是罪死,便是病亡,这或许就是西北官场的“魔力”所在了。
作为天下第一道,京畿道的重要性可想而知,王明死后,为了这个职位,朝中没少角力。然而就和去年的洛阳府尹一般,最终花落人家,却是从不在所有人预计中的张齐贤。
张齐贤,也算半个西北官场出身的大员了,只是,过去十年,他在榆林、关内虽然做得不错,能力也算得到朝野内外的认可,但要担任京畿道主官,显然还欠缺一些资历,就和当初的潘佑一般。
不过,在当今的大汉,有老皇帝推动的事情,大部分都能做成,剩下的,也至少能有个“体面”。而当一件事,有来自皇帝与太子共同推动时,那这件事自然是铁定功成,张齐贤任京畿道,便是如此。
老皇帝对张齐贤,是一贯以来的好印象,从画地献策,到进士观政,从兖州知府,到西北大吏,前前后后,三十年时间,方才磨砺出来这么一个文武兼备的方面大员,老皇帝不可能弃之不用。
至于太子刘旸,原因则更简单了,当初画地先策时,就是张齐贤针对太子的。宋准年初死,让东宫丢了一个洛阳府,换得一个京畿道,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值得的,至少不亏。
而从洛阳府到京畿道的数次人事变动来看,太子刘旸对于京畿地区的控制力与影响力,是在不断增强的,并且在多年下来,已然形成了真正的实力。
一个县长变动,都能引起阵阵涟漪,何况一道主官,还是京畿道。申州虽然地处偏僻,只是京畿道边缘位置一个不大受重视下州,罗山更是一普通小县,但道司变动的风吹到这儿,引起的反响也是巨大的。
别的且不提,至少张齐贤的经历,对于诸多官僚来说,还是很传奇,具备积极意义与鼓励作用。
而对王钦若来说,最受触动的,还是当年“画地献策”的故事,有那么一层关系在,有那么一项名声,在仕途上自然拥有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三十年来,张齐贤也从中大受裨益。
出名要趁早!这大概是王钦若在张齐贤调任京畿道消息确认后的感悟了。
不只是感悟,还起了效仿之心,时间不等人啊。不过,照搬原样,再来个拦驾进言,显然是不可能了,一时没那个机会,二则是破坏规矩,不为官场所容。
冥思苦想之下,亲自经历了泰康宫修建的过程,御驾南巡结合申州本地的民情,便让王钦若找到了这么一个“扬名”的办法。
做决定的时候,是痛下决心,哪怕在策划执行之时,也是冷静而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但那份沉着,只因为箭还搭弦未发,一切还在控制。但当正式启动之后,一切不受掌控,焦虑也就不可避免了。
再反思整个计划,懊悔、恐慌等种种负面情绪,便开始向王钦若袭来了。没法不紧张,至少在王钦若眼下的认识中,此举太冒险了,也太过胆大了,万一出点岔子,不,很可能出岔子,那结果,岂能如他所愿。
即便扬名了,也难知是功名,还是恶名。抱有这样沉重的心理,近来相熟之人都发现,王主簿有些不在状态,在圣驾南巡的当下,可大不符合其作风。
按州衙通知,估摸着时间,銮驾已至泰康宫,不出意外,事情已发,彻底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越到这两日,王钦若的焦虑也在不断加强中,愁眉就没展开过。
泰康宫那般的情况,不是他这一个小小主簿能探听的,没能等来关心的消息,但摆到他面前的,却是一份州府通报,上面有来自知州刘继谦的严诫,大意是,圣驾临幸申州,事情重大,要求治下各级官吏严密谨慎,小心应付……
县衙收到这份告诫并不奇怪,让王钦若感到压力的是,知县专门让人连夜将此报传抄与他。
事发
人的预感,有时候难以说清道理,但就是准确。在王钦若神魂难属、忧虑交加之时,一行不速之客,在这深夜青灯时分来访,不待通报,直接失礼地闯入他的书房。
领头者正是罗山知县马青,穿着还挺正式,一身得体的浅绿官袍,在暗淡地灯光下竟也有些显眼。当然,更让王钦若在意的,还是跟随马青的那一干差役,观其服饰纹路,乃是县衙衙役。
作为地方治理最为强力的助力,大汉基层的差役体系也是日趋细化与晚完善,基本可以概括为衙、捕、巡防、税、狱、驿六大差役,衙役则为六役之首。
而随着马青夜探王钦若家宅的衙役,自是知县心腹直属的一班人员,此时占据书房内外,个个表情严肃,屋内的四个人,更是目光警惕地盯着王钦若,丝毫不见平日里对主簿大人的恭敬。
见此景,王钦若的眉头轻蹙,看着马青,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尊重,起身行礼道:“见过县尊!”
“嗯!”马青神色漠然,冷淡地应了声。
见其反应,王钦若脸上闪过一抹阴霾,不过强作镇定,拱手问道:“何事竟让县尊亲自带人,连夜来访,如此阵仗,只怕下官承受不起!”
马青瞥了王钦若一眼,并不发话,而是奏到其书案边,顺手拿起王钦若还在研读的那份通报,看了看,方才轻声叹道:“这份州衙这份训示,来得似乎有些晚了啊!”
马青四十五岁上下,也是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十分内敛。开宝十六年进士出身,二甲第三十三名,从读书、为吏,考举、进士,观政、授官,前前后后耗费了二十多年时间,方才成为一个罗山知县。
马青的仕途之旅,是极具代表性的,虽然花费的时间很长,但却是天下寒门士最普遍的选择。这是一条充满竞争性且没有退路的选择,对普通士林学子来说,必需得去争抢从上层权贵们手中漏出来的有限资源。
而像知县马青这般,能够顺顺利利走通这条仕途,爬到知县的位置,掌握一县行政大权,就已经是天下绝大多数士子求而不得的了。
同样的,像马青这样的履历,也是王钦若不愿意走的,他实在是嫌弃太慢太缓,且上限过“低”。如马青者,若无奇遇,一辈子或许就在州县了,或许再过几年,能调至中、上县任职,等到五六十岁,能否成为一州长官,都成问题,那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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