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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人有亲疏远近。

他们仨竟然企图瞒着我这个病人把病给治了。

不过眼下追究他们为什么要瞒我显然已经为时已晚,我挑了个比较方便作答的问题,道:“请问前辈,那方子中的厥虫可是能解我体内寒毒?”

陶戎惊奇道:“诶,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行家里手,那么多药材,偏偏知道厥虫功效,可有兴趣拜师?”

我婉拒道:“多谢前辈抬举,晚生只是略懂蛊虫之道,并不通医理。”

陶戎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不再强求。

我本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陶前辈听完这句话后便枕着手臂往后一仰,开始假寐,不一会儿竟然打起鼾来。

想必是舟车劳顿,有些倦了,我不敢多做打扰,只能闭口不言。

马车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驱车的少年停稳后对车内道:“师父,洛公子,到了。”

陶戎被停车时的颠簸惊醒,甩了甩脑袋躬身下车。

我随后下车。

看这周围景象,此处应是丘阳城郊,我们下车的地方是一处小宅院的侧门旁。

刚下车,陶戎便将食指竖于唇前,示意我噤声,然后对驱车的少年努努嘴,轻声道:“季成,你过去看看。”

季成小跑过去,在拱门前探头望了又望,嘴型夸张、声音近无地一字一句道:“师父,李公子不在院子里。”

陶戎贴着我的耳朵悄声说:“我可是起了个大早,瞒着殊援带你过来的,待会儿你在一旁听着便是,不要出声,若是知道你在,那小子嘴里可就撬不出实话了。”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前辈。”

陶戎深以为然:“你是该好好谢我。”

然后我跟着陶戎做贼似的穿过院子,进了一间厢房。

将季成差去叫人后,陶戎将门阖上,神色严峻地对我说:“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跟你讲明白,帮你除毒这事儿,是李殊援求的我,不是我求的他,待会儿你听到的那些,都是他自愿的。你可不能对老子反戈一击,让老子里外不是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陶戎该是被柳赐衣这样的人吓怕了

我向他保证道:“放心吧前辈,我不怪您。”

“那就好,”陶戎这才放下心来,指了指里屋,“去里面坐着吧,屏风后面有个小蒲团。”

我跪坐在蒲团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能用“至少人活得好好的”来缓解一下焦灼。

不一会儿,有人叩响了门扉。

“陶前辈,是我,殊援。”

李殊援的声音比平常清缓许多。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脚步声和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

“师父。”这是季成的声音。

季成的声音方止,我听见李殊援说:“用不太惯轮椅,来得有些迟了,前辈唤我何事?”

陶戎像一点就着的炮仗:“用不惯也得给我用,这是你自找的,好生生的非得出去接两片毒飞刀回来给我添堵。”

李殊援辩白道:“我已跟前辈解释过,那日情况紧急。”

陶戎反唇相讥:“确实是挺紧急,你小子差点流血流死了!但凡你晚回来一刻钟,老子不用费心把你从阎王殿抢回来,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坐这破轮椅,直接一步到位躺棺材板上了。”

我在一旁听着,先是心惊肉跳,而后火冒三丈。

昨日的回信果真是没有一句是真,李殊援甚至性命垂危还不忘抽空骗一骗我。

“我安,勿念”这种屁话也亏他写得出来。

“能在阎王面前抢人,不正好证实前辈的医术独步天下么?”李殊援油嘴滑舌地奉承道,转移了话口,“我以为前辈叫我来是有更要紧的事。”

陶戎被噎了一下:“没要紧事就不能叫你么?左手,伸出来我看看。”

此后,房里只余布料响动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陶戎说:“你前些天流的那些血中可入药的饱食厥虫很多,这几日不用放血,可以暂且好好养着,但还是得种些寒蛊进去,否则等寒蛊都被吃完了,厥虫难保不会啃食你的经脉。”

原来是饱食了寒蛊的厥虫才能解寒毒么,厥虫能食寒蛊而不亡,确实意味着它在消化寒蛊之时大抵能产生解毒之物。

陶戎话音刚落,然后我听见李殊援毫不犹豫地接话道:“那便种吧。”

“季成,你来搭把手。”陶戎也是说种就种。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寂,我只能听到李殊援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以身饲蛊,放血取药,李殊援比我想象的还有本事。

难怪那日我不肯收药季成急得满头大汗,敢情药里的虫子是从那差点把李殊援流没命的血里选出来的。

“很疼么?”陶戎顿声问他,“疼的话可以用麻沸散。”

寒蛊入体时带着密密麻麻的钻心似的疼,能忍住不叫出声的极少。

至少当初我第一次种寒蛊的时候疼得哭了小半个时辰。

“不用。”李殊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省着些吧,这东西不只是我要用。”

这家伙,这时候了还想着先人后己,改不了爱逞英雄的毛病。

麻沸散确实难得,陶戎也没劝他,道了句“随你”。

种完蛊,陶戎让季成把李殊援推回自己的厢房。

我从屏风后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见到陶戎,我没忍住问道:“前辈,他的腿……”

陶戎忙解释道:“哦,他的腿没事,那飞刀伤在了他腰上,我怕他走路时牵扯到伤口,才让他坐的轮椅。”

万幸,腿没事就好。

李殊援一个梦想着走遍天下的侠士,若是不良于行,这人生也就没了大半滋味。

我擦了擦手心冒出的冷汗,又问:“那厥虫和寒蛊对他可有影响?”

陶戎如实道:“厥虫的影响难以排除,我每天给他止血都很费劲,寒蛊有厥虫控制,会好很多,他可能会有一些畏冷或者手脚发凉,不过我会定期给他封毒清毒,让寒毒无法入其骨髓和肺腑,不必太过忧心。”

“嗯,辛苦前辈。”

难怪李殊援那晚都不敢用手碰我,我还当他是讲起礼数了。

“去找他吧。”陶戎拍了拍我肩膀,语重心长道,“他左腰左臂上都有伤,跟他动手的话避着些。”

我说:“我不打他。”

陶戎向我比了个大姆指,佩服道:“那你脾气挺好。”

我摇了摇头,心中苦意蔓延,碰上李殊援这样的,能有什么脾气?

——

017

李殊援的厢房前坐着一株葱葱茏茏的栾树,外披红罗内着绿,随风舞涌,煞是好看。

我站在厢房前,竟然有些近乡情怯,手几次抬起放下,不敢触碰门扉。

最终,我心一横,咬牙敲响了门。

屋内之人并未立马应答,我满心忐忑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车轮轱辘,门扉姗姗而开。

李殊援坐在轮椅上,抬眸看我的眼神里满是错愕和惊诧。

没给他时间反应,我快步踏进房间,合上门,将他推到冒着暖意的炉火旁。

“李殊援。”我站到他身前,低头看他。

与他面对面的一瞬,我差点憋不住泪。

“你怎么在这儿?”李殊援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披着那件在北境时买下的白色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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