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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做完礼拜,礼心便让助理备车,准备去吉格拉社区。

“吉格拉”是心教内特有的称呼,意思是“为神奉献金钱者”,也就是从事世俗商业活动的人;其他如“友连”——非神职人员但为教会工作的人;“神明的侍者”神职人员统称为“以利可”,像礼心和大祭司这样在以利可中拥有高权限的人,则以神职本身来称呼。另外那些占心教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则是“雅特”。

“礼心大人!”

卡利福从身后叫住他,快走几步到他面前来,“您是要去调查雨滴离家的事情吧,能允许我跟您一起去吗?”

看着礼心眼神中的疑问,卡利福解释道:“在教会学校时,她也是我很看重的学生。”

略一思索,礼心点点头,“好,来吧。”

卡利福也是以利可,比礼心年长,在教会学校担任导师,也就是“教礼者”。若单纯以职位高低来比较,略逊于法礼者,但同样地位尊崇、受人敬仰。现任大祭司、礼心之父曾经就是教礼者,每一个信徒的启蒙教育和《苦难书》的学习,都少不了他们的指导。

吉格拉社区距离礼心他们居住的地方差不多十五分钟车程,更接近久安繁华地段。

毕竟要做生意,吉格拉们通常会选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开店,也有一部分人会在心教聚集区之外的地方置业或者拥有多处住处。所以总的来说,吉格拉是心教内普遍比较富裕的家庭,也因此或多或少被其他人看不起。

他们会接触更多异教徒、经手大量金钱、面对更复杂多变的世情,心教徒们认为吉格拉的灵魂会受到污染,所以要用更多的奉献来洗刷灵魂。所以很多吉格拉父母会拼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以利可,再不济也要成为友连。

礼心来探访的这家人便是如此。最小的女儿今年十五岁,名叫雨滴,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中在教会学校中表现最出色的一位。即使女性很难成为以利可,但在友连中的比例却很高,也很容易成为以利可的伴侣。然而这个孩子却在一周前留下叫父母不要寻找自己的书信后离家出走,至今音讯全无。

见到礼心那身长袍,很多人远远地便开始对他行礼,有些甚至匍匐于地,伸出双手恳请法礼者赐予祝福。礼心将脖子上戴着的苦难之主小神像摘下,轻声念出礼拜祷文后,以小神像分别轻点对方手心以及头顶,“苦难之主引领你。”

雨滴的双亲亦是如此,他们今天没有去店里,专门在家等着礼心的到来。

不告父母擅自离家,在心教中是大不敬行为,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还未必会要出动法礼者亲自上门。另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书信中提及对教义的不满——这是自礼心父亲执掌大祭司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因此教会格外重视。

雨滴的父亲已经六十岁,开一家卖心教特色织物的小店。

旱地祖先传下来的特殊植物纤维处理技法,让拥有他们现代工业无法复制的,轻薄细软又清凉的高级手工纱料。再缀以传统刺绣和珠宝,是许多世界级奢侈品的钟爱。

他们家除了小女儿,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是吉格拉。此次小女儿的失踪并非主动上报,而是被人告发,不但让整个家庭被人指指点点,还让吉格拉社区再一次风评下降。

“我早就说过!你不该让她上异教徒的学校!”比大祭司还要大上两三岁的老父亲,恭敬地迎接礼心进入家门,然后痛斥妻子。

“我只是想……让她能多学一点知识……”

对此,卡利福只是微挑眉毛,不予置评。

妻子看起来比丈夫年轻许多,神情也相当胆怯。礼心看过资料,这应该是他的”而备受称赞。

父母因此而非常高兴,破例允许她与一位吉格拉小朋友玩耍。

“我从那个时候就明白,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无条件地爱护子女,至少我的父母不是。”

起床迟了五分钟、默写字迹不够工整、家务时留下一粒灰尘、讲话声调高了一度,都足以让她挨上几鞭。

“我必须体现出相应的价值,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进而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比如交一位吉格拉朋友。”在这之前,青树只要跟吉格拉多说一句话,回家就会挨上一鞭子。

她父母的眼中,吉格拉是灵魂肮脏的下等人,跟他们来往是会被污染的。

“所以我就要成为一个虔诚而优秀的以利可预备役:《苦难书》背得足够流利,行为足够自律刻苦,在任何考试中都是第一名,让他们对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对我撒的每一句谎都深信不疑。这对我来说很容易。”青树的语气中并无自傲,反而自嘲地摊摊手,“怎么说呢,都怪他们把我生得如此聪明!”

通过布施,她开始对心教之外的世界感到好奇。于是九岁的小姑娘就一个人溜出心教社区,混迹在流浪者中间寻找那个听她背书的人——别说现在听这些话的礼心,就连那个流浪者都被她吓到了。

“你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胡子拉碴的男人说道,他甚至开始生气,“一个小孩儿跑到这种地方来,你不要命了吗?!快点回去!”他不愿用自己刚掏过垃圾桶的手去碰她,便挥舞着胳膊撵人,“快走快走,还记得路吧?我看着你回去!”

“我不,”青树仰着脸蛋看他,“我是来找你的!”

男人露出一脸疑惑:“干吗?”

“叔叔,带我去外面玩吧!”

看到礼心的表情,青树哈哈大笑:“你现在的表情跟胡子叔当时一模一样!哈哈哈哈他觉得这个小孩实在是有毛病!”“胡子叔”这个称呼,让青树脸上第一次露出格外怀念的神情。

“你这样做……实在很冒险,万一你遇到他之前就被别人带走,万一他是个坏人……”对心教徒来说,异教徒本身就是危险。

青树点点头:“嗯,胡子叔也这样说。但你知道我为何笃定他不会拒绝我吗?”

当小女孩稚嫩脸蛋上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挨个询问“您想听听我主的故事吗?”只有他没有不耐烦,而是微笑着说“好啊,我很想听。”

童音朗诵着大段大段也许她自己还未曾明白的教义时,流浪者也没有过一丝嘲笑,他沉默而认真地倾听,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那时青树还不懂什么是“温柔”,她只是以一个孩子的直觉认为:他肯定不会伤害我。

“你多大了?”他轻声问。

“八岁。”青树清脆地回答。

“八岁……一样大呀。”他喃喃自语。

青树问:“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我还可以再为您讲述主的故事!”

男人笑了,先摇头又点头:“那麻烦你,我还想再听一遍流浪少女是如何指引苦难之主的。”于是在接下来绘声绘色的讲述中,他甚至配合“流浪少女”的要求,躺下来扮演昏迷的“青年主”。

“听出来了吧?我很像他死去的女儿。”青树说,“我也是从胡子叔身上才知道,原来‘父母的爱’可以是那么温暖,而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

也许是想找回与女儿相处的时光,也许是怕如果自己不答应,这小丫头万一在别人那里遭遇不测可怎么办。男人从那之后,半是无奈半是开心地成为青树在世俗社会中的保镖兼导游,会用不多的钱给她买冰淇淋,攒很久带她去一次游乐场,还会在心教徒发现他们时协助她演一出传教的戏码。

他不肯告诉青树自己真正的名字,青树只好因为胡子而叫他“胡子叔”。他反而很开心,说女儿以前也会叫他“胡子爸爸”。

渐渐地,青树知道了他的过去,在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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