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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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些,约莫是教学的内容不同。
她和孔颉,应该往左才对。
待到分开处,孔颉果然往左,二人进入一处庭院,庭中古树下摆着一张长条石桌,并几个石凳、木凳。
屋内,靠窗的几个学生同他们招手“先生快来了!”
二人快走几步,刚在一处空桌后落座,一白须老者便自院外走来。
一群人又起身,朝那老者执弟子礼。
见来人的气运与棺材之人不符,单敏便歇了几分心思,一边学着众人的模样行事,一边在心中胡乱猜测着。
能葬入孔林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孔家的后人,二则是孔家混出名堂的弟子。
梦里,她也是在这样的学堂里见到他,那人该是位先生吧?
nv扮男装的学生和先生?
这幻境真是一遭难上一遭啊
白须老先生在前面“之乎者也”地念着,所学之物不出儒家经典。
四书《太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古来科举考试,大多也就是围绕这些。
儒学在宋朝的地位非常崇高,像这样的孔子书院便有上千所,培养了大批儒学学者和官员。
棺材之人气运昌盛,必定才学斐然。如若不是身有腿疾,该当大有作为才是。
这么想着,白须老先生不知何时又出去了。
“你今日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孔颉拍了拍她的背,一边说着,一边抱起自己的圆凳往外走。
单敏这才晃过神来,左右探头一看,才发觉众人都在搬着自己的凳子往外走,又整整齐齐地排在庭院的石桌旁。
有人朝屋里嚷着:“快把先生的琴桌搬出来!”
众人一阵忙乱,搬桌的搬桌,搬凳的搬凳,好似极兴奋似的。
单敏跟着往外走,坐到孔颉的身边。
孔颉的眼神里扬着亮光,又带了丝遗憾:“今日约莫是先生给我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了”
单敏:“为何?”
孔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略有些鄙夷:“这还须问?先生从前只教学院里最有能力考举人的师兄们,眼下落榜的师兄们要回来了,咱们也还没升上去,定然轮不到再来教我们了。”
“原来如此”单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孔颉又悄悄靠近了些,压低声音“先生与我们同族,再差也是远亲,过些时候,我让我爹去托族里长老说说,请先生为我二人指导。”
单敏笑着看他一眼“那便先谢过了。”
二人正说着话,
哄闹声戛然而止,只余树间的虫鸣不歇。
单敏下意识往院门看去,只见院外一道修长身影徐徐走来,眉眼温润,气质儒雅。
一袭青衣飘逸脱俗,怀里揽着一床古琴,宽袖挥舞间,仿若带起一阵清风。
翩翩之姿,宛如坠落红尘的仙人。
便是因腿疾而略有高低起伏,也丝毫不损其周身气韵。
正与梦中那人,一模一样!
单敏一时怔愣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身影,瞧得认真,又有些走神。
是他。
不知该是惊yan于他b梦中更为出se的俊美面容,还是该震惊于他是与她同姓的族人,且是师长!
若是二人不仅同族,还有些亲缘关系,岂不是乱了套了?!
虽只是幻境,但对于极其重视礼教的儒学之人,她二人之间的身份,便已是极难跨越和突破的底线。
“今日弹一曲《离sao》,与各位共赏。”
声如温玉。
他将琴放下,捋直了长衫下摆,缓缓坐下。
略弹了几个音调试琴弦后,才抬眸与桌前的众人对望一眼。
似每一个人都被他瞧进了眼底,又好似每一个人都不曾入他的眼。
泛音起。
一曲离sao,是晚唐陈康士根据屈原同名长诗《离sao》而作,以抒屈原惨遭j谗后的忧郁苦闷,及其思乡忧国之情。
初而古朴苍劲、深沉含蓄,听其凄凉压抑;
复而音调变幻、起伏跌宕,感其悲愁交加。
众人如痴如醉,满腔情愁与琴音相系。
曲至终段,琴音渐转,一扫沉闷之气,豪放自若,似有不为天地所累之慨。
一曲终了,单敏只觉鼻尖略酸。她竟也如此多愁善感,矫情多思了?
单敏摇了摇头,略觉好笑。
大概是听出他曲中,为自己一腔抱负难以实现的苦闷,又断然放下后的自在潇洒。
课上,有人唤他“长思先生”。
孔长思?
是个好名字。
单敏打起了几分jg神,听他讲中庸之道。
四书五经里的内容,单敏早已学过。古来所教之理,长篇大论,均是千篇一律。
但孔长思所言,却又有些不同,他道:
“儒学中庸之道,本质上,即为对认知的不偏不倚。”
“如佛家的‘八不中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一不异。”
“修心行事亦如此,切莫堕入边见,仪礼和义理均需融会贯通。”
单敏听得认真,难得没有纠结于二人在幻境中的关系。
课后,孔长思抱琴离去,身后跟着一长串请教的学生。
单敏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散开了,孔长思这才注意到这个躲在人群身后的小弟子,他缓步走着,侧头温声问道:
“可是有什么疑惑要向我请教?”
“先生”单敏小步跟上前,匆忙鞠躬揖礼,才小声说道“今日听先生一曲,弟子大有所获。请先生恕弟子冒昧,不知先生可收徒?弟子想随先生学琴。”
若今天确实是他最后一课,往后二人不能时时得见,还谈何攻取尸y?总该先找个由头。
见面的由头。
“噢?”孔长思一笑,笑问道“你先同我说说,你有何收获?”
这
随便讲讲倒是不难,只是要打动他,还得说到他心坎里才行。否则,他为何要收她为徒,而不是其他人呢?
单敏眼咕噜一转,迅速搜刮了几个理由出来。
“弟子有三重收获,还请先生赐教。”
“这第一重,便是习琴的益处。琴器如书画,可抒发执器之人的情愁哀乐,以寄所思。亦可修身养x,陶冶情c。”
“第二重,便是可在琴乐中悟得先辈哲思。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志士作曲作词,亦如先生今日所弹之离sao,悲愤凄苦到坦荡如砥,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第三重,便也是我今日的最终目的。”单敏顿了顿,故意等他投来疑惑之se,才幽幽开口。
“儒生日日读四书五经,大多只为考取功名,搏个高官利禄。但弟子以为,人活一世,并非只此一路可行。世俗之道,可以为之。但终其一生,亦该有所追求。”
“弟子学琴,一来是喜ai琴音古朴深沉,二来是为自观,观心、观道、观一生所求。故而追随至此,向先生求学。”
“好!”
他倏地笑开,眉目舒展,眼底潋滟光华,熠熠生辉。
“好一个观心、观道、观一生所求!”
他没想到,在这书院之中,如此年轻的弟子,竟也能有如此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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