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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更周到一点的做法应该是让对方固定页面,自己来扫描,平时对待客户,他也是那样做的。可今天他下意识就做了这个动作,陆野低头扫码的瞬间,乌黑的短发在他眼前晃过,好像与那一年初遇时,车中的场景重合。
许清荎啊许清荎,该记的记不住,不该记的挥之不去,你这是不是老年痴呆的先兆啊?
陆野达成目的,不再啰嗦,绅士道:“许老师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我去陪客人。”
“您请便。”
陆野出去了不太长时间,演出结束,ken看得兴致勃勃,回来的路上拉着苏遥一个劲比划。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一顿温馨愉快的晚餐适时结束。
回程的路上,苏遥有点儿晕晕乎乎,他酒量不错,但今天也确实喝了不少。明艳的青年双颊透着红意,眼睛雾蒙蒙的,比平时活蹦乱跳的样子显得乖巧可爱。许清荎打量了几眼,目光比日常的宠爱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夹杂着欣慰。等红灯的间隙,他伸手把车后座上的一件外套勾过来,搭在苏遥身上,半睡半醒的人睁开眼睛,眨了眨,缓了几息,他问,“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苏遥翼翼小心,“ken提那些事……”
“没事,”许清荎打断他,“都过去了,我没那么脆弱。要是连句话都听不起,我也太对不起你和陈果了。”
“哦,那就好。”苏遥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到了地下车库停好车,他先把半醉的小孩送回家,确认他能够照顾好自己,才被催促着离开。
推开家门开灯之后,许清荎顿了几秒钟,如有预感一般,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陆野:“他,到家了吗?”
许清荎握紧了手机,紧到指尖微微颤动,他盯着那行字,眼角有一点点酸涩。
真是够没出息的!
他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认真地负起红娘责任地回复,“苏遥到家了,有一点微醺,他的酒量没有那么好。小孩子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不容易,有时候会逞强。”随后,他又把苏遥的微信推了过去,“可以直接关心一下。”
许清荎茫然地坐了一会儿,电话没有再震动。他抬头注视着客厅的吊灯,突然觉得有点过于发亮,刺得人眼睛不舒服。
这个房子是白卿卿早些年买的,当时他刚刚进入好一点的工作状态,有了出圈的作品,但也得罪了同行,被恶意追拍,居住的小区没有物业没有安保,半夜被人砸过窗户,跟狗仔动过一次手之后,白卿卿让他住过来“看房子”。许清荎没有拒绝,他不想让事态再发展下去影响工作室以及客户。至今,他住过来将近两年,除了自己的一点随身衣物设备之外,没有更换过家里的任何物件,连摆放的格局也是一成不变。家具家电要是坏了,他都能自己动手修补。最初陈果和苏遥轮番来陪他住的时日,各自填补的物件,离开时他都让人家原封不动地带走。
他又等了一会儿,大概那边没什么可问的了,便起身去卫生间洗漱。许清荎今晚给自己加了一片安眠药量,他需要睡眠来压制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
a栋12楼房间灯灭之后,楼下马路边驻足良久的人坐回车上。陆野捏了捏酸痛的颈椎,烦躁地扣下手机,跟司机说道:“回去吧。”
他回到独居的公寓,直接进了书房。桌上那一摞不长的文档,他已经翻了不下十来遍。赵晓宇做事比较有分寸,陆野表达了只是普通调查的态度,那么他给出的便是基本不涉及隐私的公开信息,没有再进行补充。即使这样,也足够令人生疑。
档案上白纸黑字写着,许清荎的高考分数是678,乍一看,怎么都是个高分,但陆野清楚,这比他真实水准至少差了五十分以上。
果然,还是被取消了保送名额。也难怪,在六中那样的环境,全体校领导及区、市教育局相关人员到位,当着1大学招生办领导的面等着签约庆祝的公开场合,板上钉钉的保送对象被最亲近的朋友闯进来揭发其为同性恋,品行不端。这在六中校史上绝无仅有,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几个月以前,一直对其多有照拂的外公刚刚去世。如果老人家还在的话,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陆野也是回国后才知晓,许清荎的父亲许华军那时候已经麻烦缠身,不久便受贿东窗事发入狱。
看着基本资料上那一栏联系人的名字和电话,陆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做出这种恩将仇报事情的人仍然跟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而他只是冲动地为他向背后主使讨说法打了一架而已,就要被诬陷被抛弃。
想想他在派出所里指天画地地发誓,言之凿凿,许清荎一定会为他作证。最后等来的却是事与愿违,晴天霹雳。他父亲一气之下要送他出国,而他也冲冠赌气直接出柜,义无反顾八年不回。
现在看看,仍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笑话。
陆野的指尖落在下一行,许清荎最后入读的大学是首都一所以经济类相关专业闻名的高校,虽然也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一流院校,但对他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低就。即便是少了五六十分的成绩,也超出录取线许多。他读的专业是金融,三年修满学分,放弃了保送推荐,在大四实习期便报考了国内权威新闻社的外派岗位。三年间,穿梭于普通人时常在新闻联播中了解到的战争一线,枪林弹雨中的具体细节不得而知。公开资料显示,两年前,他参与的最后一场战地报道发生了意外,联合国记者团被围困多日。成功营救之后,许清荎回国,拿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做了一段不短时间的心理干预。之后求职、碰壁、稍有起色、坎坷起伏,到现在为止,堪堪算是明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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