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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周凛月罕见的有活力,一个五子棋就教了他两个小时。
秦昼靠坐椅背,支起手肘,手指撑额。
听她认真给自己复盘。
具体也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视线总在她那双带笑?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交替。
桌上的线香不知何时燃尽,那些价值六七位数的香,甚至还不如周凛月身上的气息好闻。
秦昼在这片寂静之中,找到了难得的安宁。
周凛月两点才睡下?。
秦昼在床上陪她躺了一会?,然后出去抽了根烟。
秦颂打着哈欠出来,估计里?面的牌局刚散桌。
看到秦昼了,他往外走的脚步顿住,最后换了方向,朝他走来。
这里?晚上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像隐居在深山里?的桃花源,偏偏又带着久远年代感的神秘。
让人看了不敢独行?。
秦颂往里?面看了一眼,门是关着的,他只能通过漏花窗看见一点墙壁射灯的微弱光亮。
秦昼知道他有话要说?,抽了口烟,继续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口依旧没?开。
他耐心耗尽,碾灭了烟,扔进旁边的烟灰缸里?。
“早点休息。”
平淡的留下?这四?个字,转身准备进屋。
秦颂叫住他:“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吗?”
秦昼的脚步顿了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没?有回头。语气淡冷,无动于衷:“告诉她,然后呢?让她内疚,还是让她”
嫌弃。
连他父母都?嫌弃他,觉得他是家族耻辱,污了秦这个姓。他爷爷直到去世都?不肯见他一面。
他受过太多冷眼与嘲讽,捧他上高台的是他们,骂他德不配位的也是他们。
从一身傲骨的天?之骄子,所有人的期待。到被赶出家门,傲骨也被生生折断。
他像一条丧家犬,独自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年。
对啊,就像周凛月说?的那样。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是从周凛月被车撞的那天?,还是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亦或是,他接到的那通电话。
对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号码,他悲痛的悔过,说?自己做错了,他明天?就会?去自首。
他说?:“我不该一时糊涂开车撞她,我当?时就是被怒火蒙蔽了。我发现你们在谈恋爱,发现你们去了同一家酒店,所以我才”
他泣不成声,说?:“我只是太喜欢周凛月了,我太喜欢她了,所以接受不了她有男朋友。”
他一边哭,一边说?:“真羡慕你啊。她在床上骚吗,还是和舞台上一样高冷。”
他问:“她的腿是你掰开的,还是她主动张开的?”
他说?:“我咨询过律师了,她又没?死,我顶多多判几年。反正我还年轻,出狱后依旧年轻。”
直到电话挂断,秦昼都?不发一言。
那天?晚上,他抽完了一整包烟,房内没?开灯,烟熏雾绕。
最后一根烟抽完,他起身走到厨房,从里?面抽出一把刀。
对啊。
反正他还年轻,出狱后依旧年轻。
秦颂发?现他在对待和周凛月有关的事情时, 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他劝:“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总会知道。”
秦昼却说:“那就?先瞒一时。”
他开门进屋。
视线被?那扇闭合的门隔绝, 秦颂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混沌。
那段时间,秦颂经常会去看他。
他看不出来好?, 也看不出来不好?。
仍旧淡然的神情, 好?像一切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供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每次他都?只问他一个问题。
——她还好?吗?
那个时候周凛月已经被?送去国外治病了。
秦颂摇头, 并没?有因为怕秦昼担心而?撒谎。他再了解不过,自己的那些谎言, 秦昼都?能一眼?看穿。
他说:“她不好?, 非常不好?。前些天割腕了, 好?在及时被?发?现。这几天她家里人轮流守在她身边。”
秦昼一言不发?, 坐在那里, 良久没?有反应。他像是?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过了很久, 他才轻轻地动了动被?拷着的双手。
他看着那双手, 眼?底好?似一片不见底的汪洋。
秦颂语文不太好?,没?办法找到一个很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秦昼当时的那个状态。
是?厌弃吧, 厌弃在那种?时候, 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还是?心疼,亦或是?,绝望。
来看他的人并不多,他似乎被?彻底打?上?了“令家族蒙羞的污点”的标签。
除了秦母之外, 就?只剩秦颂了。
每年的家族聚会,所有人都?对他闭口不提。
好?像秦家从一开始, 就?没?有这个人。
秦颂在美国留学,得了空闲就?会回国。
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秦昼还是?把一切事情都?替周凛月考虑到了。他给了秦颂一串号码,让他回美国之后找这个人,之后的事情,对方会处理好?。
就?连开在她家附近的中?餐厅,也是?秦昼担心她在美国治病会想家。
秦颂经常去餐厅帮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唯一会做的,还是?无聊时跟着厨师学的那碗水饺。
-
秦昼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周凛月醒着。开了盏台灯,她坐靠床头,打?着哈欠,却不肯睡。
秦昼过去:“吵醒你了?”
周凛月摇摇头:“我做了一个梦。”
他身上?有烟味,特地洗了个澡才进来。
上?了床,将人搂在怀里,他低声问她:“什么梦?”
“一个噩梦。”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那种?真?实感,让她不安的情绪逐渐回落,“我梦到你走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结果发?现你真?的走了。”
他淡笑:“我出去抽了根咽。快睡吧。”
周凛月不安地抬头:“那你还会走吗?”
他顿了顿,将人搂得更紧,下巴在她头顶轻轻地蹭了蹭:“不走了,会一直陪着你。”
这话如同一语双关。
周凛月在他怀里很快就?熟睡,手还攥着他的衬衣。
像是?怕他不讲信用,等她睡着又会偷偷溜走一样?。
他笑了笑,手在她脸上?蹭蹭,她还在梦里,轻轻皱眉,不满地哼了一声,又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抚摸。
窗帘开着,月色透过漏花窗,在地上?铺开薄薄一层。
山野总有虫鸣,哪怕就?快入冬的季节,也总是?嘈杂。
秦昼却寻到片刻安宁。
他也时常会想,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吗?
不是?的。
就?是?因为感情淡薄,他才能做到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可唯独只在对待周凛月时,他像是?一个滥用职权的反派角色。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他很认真?的想过,却总也得不到一个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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