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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有人说,总会有人信。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没有什么,想着反正都是大夫,男大夫的医术说不定比女大夫更精湛。
可是女患者难免脸皮薄,而且面对的还是要治疗自己□□的男大夫,总不如女大夫来得自在。
“这药怎么开得那么贵啊,之前宋大夫在的时候才几文钱。”有人拿着药方从百草堂里走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生怕自己看错了。
“谁说不是,我前几天来这里抓药,本来以为几帖药下去就能痊愈,现在都快小半个月了,还是没好,也不知道还要吃多久。”刚从药堂抓药出来的妇人垂头丧气。
“说到宋大夫,你们有谁看见宋大夫了。”
瘟疫
正被人念着的宋嘉荣趴在马车上, 细嫩的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身下医书,猫儿刚吃饱,正打了个懒盹窝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宋嘉荣也在庆幸, 两人没有继续共处一车。
如今的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说出竟然想要成为她的夫,那些话的他。
她听到的刹那间,很想质问他是不是疯了,要不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就算不是疯了,难道他不知道说出那种话的他对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不负责,又显得愚蠢可笑。
他明知道以前的她,有多想成为他的妻, 他独一无二的皇后!
裴珩也知他过于激进的说错了话, 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人非但不知悔改,还耀武扬威的到她面前炫耀,用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乞丐施舍。
如何能让人不怨,不恨。
裴珩知道如今的她肯定不想见到她,也识趣的不在出现在她面前。
几天下来,二人虽在队伍里, 却从未碰面过,倒让宋嘉荣避免了会遇到他的尴尬。
郦城距离庐州并不远, 哪怕马车求稳慢行, 也会在四日后抵达。
“怎么了。”因为马车的突然停下,裴珩掀开锦帘问道。
“回主子, 前面突然出现一群人拦住了去路。”赶车的周洋想了想, 又回, “看着不像是土匪, 倒像是普通百姓。”
很快, 那伙人的争执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儿子拉去埋了,我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苗,要是他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妇人拔高的凄厉哭声尖锐又刺耳。
“我公爹死了,丈夫死了,现在就只剩下虎子一个儿子,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三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啊,虎子一看就是染了瘟病,要是不把他烧死,我们全村人都得要死。你家虎子的命是命,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想要把妇人拉走的人虽然满脸灰败不忍,动作可不含糊。
要不是到了这种地步,他怎么会舍得把还活着的人送去烧死啊!
“胡说,我家虎子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哪里是什么瘟病!”表情凶狠的三婶拦住他们,阻止他们在靠近自己躺在担架上,用白布盖住的儿子半步。
“你们要是想烧死虎子,干脆把我一起烧了吧,呜呜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下去了也不孤单!”
他们的说话声,哭声,磕头声也随着风断断续续的传来。
宋嘉荣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扫了一眼身穿丧服的众人,沉声道:“我是大夫,我可以帮忙看一下他得的是什么病。”
换成任何一个大夫,都不会对这种事情视若无睹。
三婶听她自称大夫,哪怕她是个女人,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抱着她大腿不放,“大夫,你是大夫,你一定能救我儿子对不对!”
“我儿子只是感染了普通的风寒,肯定不是触犯了神灵才会得的这种病!我张家可就虎子一根独苗苗,要是虎子走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活不下去了!”
宋嘉荣不动声色的抽离自己的手,“带我过去看看。”
“好!还请大夫随我来。”
其他主张要把虎子烧死的人在她自称是大夫后,彼此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又通通咽回去。
周洋眼见要和村民们走的贵妃娘娘,急得不行,“这群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土匪伪装的吧。”
无怪他心有担忧,主要是她们出现的时机也过于凑巧了些,再说得了普通的风寒,请个大夫开几帖药就行,怎么还要把得病的人给活生生烧死啊!
裴珩跟上,他的声音顺着风飘入耳畔,“他们也是晋国的百姓。”
无论他们是伪装的土匪,还是被逼得没有活路走的普通百姓,他们都是晋国的百姓,是他的子民。
她都有勇气跟上去,他为什么不敢?
何况,他也做不到让她一个人离开。
被死亡笼罩住的小村子第一次迎来了外人,还是个大夫的时候,不少人都以为看见了希望,只是那抹希冀的眼睛在看见她是个女人后,又很快熄灭。
风中残烛仅仅是亮起瞬间。
宋嘉荣来的时候为虎子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的症状和得了风寒很像,可是得了风寒的人不会像他高烧不退,而且手指头发僵,肿胀。
掀开他衣服底下,只见其皮肤上遍布了如梅花一样的脓疮,像极了医书上面记载的花柳病,其肉突出,如花开状。
等进入村子后,宋嘉荣才发现情况远比她所想的更糟糕。
原本拥有上百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人,家家户户门口堆着棺材,白幡黄纸随风而动。
村子里还活着的人皆是面色灰败,肢体枯槁,浑身透着了无生机的死寂,就像一场大雪过后的白蚁蛀枯木。
远处的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人不是人。
可笑满天黄纸白幡成了这里的唯二色彩,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叫灵声,空气中流转的香烛纸钱,无一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不像一个村子,更像一座坟墓。
“怎么了。”宋嘉荣疑惑的看着他递给自己的面纱。
“戴上这个会好一点。”裴珩生怕她会错意,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大夫,大夫在治病救人之前,也得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谢谢。”接过面纱的宋嘉荣很小声的说。
如果他们真的是得了疫病,她作为直面与他们接触的大夫,更要确保住自身安全。
这是那天过后,她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裴珩喉结几经滚动,忍着喉间的痒意,轻轻应了一声。
戴好面纱的宋嘉荣对上坎坷不安的三婶的眼睛,眉心不确定地拧起,“可以和我说一下最先染病的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什么症状。”
想要了解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得要先从源头排查。
“我,我儿子得的不是风寒吗?”三婶刚开口,就被其他人推搡到一旁。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老者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半个月前,村里有个从外面回来的突然染上了怪病,最开始只是打喷嚏,恶心、呕吐,腹泻,后面发烧,身体却冷得像个冰块,久了,他的身体会大片溃烂而死。最开始有人死去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做了孽,在外面染上的花柳病。”
老者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球里爬满悲痛,“可是很快,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惹上了相同的病状,我作为村长只能无能为力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眼见村子里的人都惹上了病,有些人慌了就逃出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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