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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梦舟在宫外许久,接触过些可怜的风尘女子,但从未仔细观察过,只能凭着施绵的反应去猜想。
施绵身子不适,只有菁娘知晓,而且二人都不告知东林大夫。他一过问,施绵就会生气,气急了会推人。闺房不许他踏足,汤水不许他喝……
桌上的汤汁已没了热气,严梦舟低头,辨认出那是姜糖水。
他再细看施绵,发现施绵不仅长高了,圆脸蛋不知何时变成了鹅蛋脸,眉上描了青黛,颊上不知是气的还是搽了胭脂,红扑扑的,再往下……
他无意识地瞄了一眼,飞速将视线移开。
就是这一眼让施绵逮着了,她咬着牙想遮挡身前,手臂未抬起,严梦舟已不再看她。
她再去遮挡有点欲盖弥彰、引人去看的意思,不挡又总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羞耻感。
施绵脸上热腾腾地站着,无比怀念她那件可以遮到脚踝的斗篷。
气氛再次僵硬,与先前不同,这次弥漫着的是浓浓的尴尬。
倏尔,严梦舟退开一大步,掩唇咳了一声,低头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施绵深吸气,跟着他转身,质问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形势翻转,轮到她来逼问严梦舟了。
作者有话说:
小九:你非要问!
有点短,争取今天多一点。
不愉
施绵爹不管娘不爱, 但在小叠池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不是吃亏的性子。尤其是面对严梦舟,左右自己已经丢光了脸, 他态度那么差, 决不能轻易饶过。
“你说话啊。”施绵对着那面她很不喜欢的宽背, 生硬地难为严梦舟。
严梦舟已许久未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知晓施绵别扭的缘故前,认定她是在闹脾气。获知原因后,就成了他不识礼数逼迫施绵坦白女儿家私事了。
前面义正辞严说的那些,全成了他无理取闹的罪证。
“我没对你凶。”他转移话题, “你好好歇着,等这场雪过了,我再带你去京城。”
施绵羞还是羞的,但已不再气恼, 仗着站在后面严梦舟看不见她,道:“当初的事情我从未记在心中, 非要说的话, 这些年你照顾我许多, 早就两清了。”
她学着严梦舟的那些话, 一句一句还回去, “我不强求任何事, 你既然非自愿, 以后就不要来了。”
说完好一会儿,没等到严梦舟回话。
施绵瞅着他伫立着的背影,昂着下巴再补上一句:“不用觉得为难, 都是人之常情。”
严梦舟在这时转身, 前身后背明明没多少差异, 然而他一面朝自己,施绵就觉得大山将要压下,连忙向后挪动一步。
小动作被严梦舟发觉,他弃了准备说的言辞,改问:“躲什么,难道我会打你吗?”
施绵脸上烫起来,不懂为什么这事被他发现了,自己会与说癸水一样难堪,也不想承认,双手背在身后硬是不肯露怯,反过来责问:“你敢打我?”
“我哪句话说要打你了?”
“刚刚说的。”
严梦舟与她掰扯:“你拿我的话挤兑我,又诬陷我要与你动手。我何时与你动过手?再说我与别人动手时,譬如十三,有事先告知他吗?”
“你拿我与十三比?”施绵蹙眉,再次起了火。
严梦舟一想,是不该将十三与她做比较,且两人的对话早已偏离最初轨道,将话题拉回,道:“我没意识到你已是大姑娘,今日是我错了,你也别纠缠了行吗?”
施绵被他气得脑袋嗡嗡,“我纠缠你了?”
“我没这么说。”严梦舟觉得这两日不管他说什么,施绵一直都在生气,直言道,“你小时候怎么不见这么蛮横……”
“你别说了!”施绵打断他,不满地绷着唇线,双颊因此鼓起,有了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严梦舟闭了嘴。
初到小叠池时,严梦舟与施绵或者十三起了矛盾会恼怒,后来渐渐的,几人的相处平和下来。他再与十三一言不合,都是直接动手,情绪上少见波动。
他越是平静,施绵越是恼。
俩人都不说话了,屋里静悄悄,屋外飞雪不受任何侵扰,兀自不急不缓地飘着。
静了会儿,施绵开始后悔,本来使得严梦舟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姑娘后,她就是想学严梦舟的话,让他低头认个错,不知怎么的,越吵越烈,现在气氛冻结,她下不来台了。
难道就像两人生闷气时说的,互不相欠,一拍两散吗?
她不想的。
施绵知道严梦舟就站在她面前,不敢抬头,更不知他在看、在想什么。
站得久了点,她小腹坠痛,头也有点晕,再不坐下歇着怕是会晕倒。这感受给了施绵灵感,她抬起手抚上额头,双目微合,身子摇晃了下。
果不其然,立即就被托住了手臂。
施绵被扶着坐下,佯装还在发晕,很快唇边递来桂枝姜糖水,她就着严梦舟的手抿了几口,缓缓吐出一口气,软绵绵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娇弱的模样与声音可太委屈了,激起严梦舟的愧疚,“哪样?”
能说的太多了。
严梦舟躬着腰站在施绵面前,是伺候人,也是俯视的姿态,将施绵唯一的出路堵住。她伸出食指隔空点着严梦舟,道:“你长得这样高就很讨厌。”
把严梦舟说得无言以对了,“那怎么着?砍了我双脚,让我与你一样高?”
这句话有点前几年玩闹时的相互挤兑味道,一下子让施绵舒心了。心情一好,脸色跟着转变,挣开严梦舟仍扶在她小臂上的手,眸光往前一睇,示意他坐下。
落座后,她拿手指在严梦舟眉眼、下颌、肩膀手臂挨个点到双脚,细声细气道:“这些我一处都不喜欢。”
“我自己的身子,要你喜欢做什么?”
话出口,严梦舟发觉这话有歧义,一看施绵,脸已红透,又有恼羞的迹象。
他在施绵开口前堵住她,“就这一副皮囊,将就着看吧,下辈子我再寻个让你满意的。”
施绵刚升起来的火气因这句话消下去,抿嘴道:“你按十四五时候的样子长就好了。”
“你想我永远长不大?”
施绵撑着下巴想了想,点头。
这极其幼稚的想法让严梦舟记起陪她玩过的无聊游戏,眸色一言难尽,站起来与她拱手:“你自己玩吧,告辞。”
篱笆外传来菁娘与贵叔的交谈声,施绵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严梦舟闹了不愉快,送严梦舟到门口,在他要踏出时拉住他袖口。
严梦舟回头见施绵招手,顺着她的意思俯身,听见施绵声音极低:“别的我都还能忍,就是你不能蓄胡须。不然我每次见到你,都要说你丑的。”
严梦舟大为不解:“你当我如今几岁?”
施绵道:“几岁都不行。”
两人再度对视,施绵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起誓,严梦舟觉得她不想让他长大,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就没长大。
敷衍地点点头,他踏出厅门。
严梦舟在小叠池待了几日,赶在积雪将化前回了京。
回京前他与东林大夫询问还需要哪些药材才能为施绵根治胎毒,东林大夫的回答依旧,只差一味天山雪莲。
这药生在沧州的天山上,四季覆盖着冰霜,稀少,并且极难采摘。东林大夫行医多年,也只年轻时在王孙侯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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