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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伺候”法,想也能想得出来,皇后这是明晃晃地在找秦婕妤不痛快,顺意而为即可,可不能让秦婕妤不烦忧才是。

无意竟引浇香透,霜寒迫。

不知何处风卷破纸一落,周遭忽然变得极其的压抑沉肃,宫人们仿佛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分候而立毕恭毕敬。

多留无益而平添伤感,若是还传到了那位的耳中……思及此,桑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将手里的裙袖拉扯得越发紧了。谁能想到长得国色天香的皇后娘娘这般的蛇蝎心肠?

秦霜衣难掩悲凉,竟是无力地跪了下去,眼中是空洞一片宛若被抽取了所有的情感。

对这一不怀好意的来回如若未听,秦霜衣只抬眸,双臂直直地垂下而在袖中紧握成拳,眼底的恨意在盯上龚芜这一刻毫不加掩。

龚芜故作惊讶地以绢掩唇咳了咳,身边的嬷嬷得了眼色,随即指着秦霜衣主仆二人冷声斥道:“贵后出行,不速来拜见也就罢了,还胆敢不识抬举、目无尊卑!”

“请皇后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愿意,奴婢愿意。”那名宫女神色一喜,忙叩头道,话罢,她回眸对上桑笺不满的眼神时,丝毫不以为意。踩低捧高为人之常情,有何不妥?

不料,却听龚芜浑不在意地接着道:“那便好,即日起你便是玉容殿的人,拿了牌子就得好好伺候,莫让秦婕妤烦忧。”

“既是陛下瞧得上的,本宫也就大度一回,送去教化一番也就是了,教坊司女工何如?”

“倒是个口齿伶俐的,本宫瞧着也爽快。”恰被说到心坎上了,龚芜多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追究她是不是爬着过来的,丹唇轻启道,“可愿换个地方当差?”

得孕不易,故而她连日来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却不知为何娠应这般严重,接连召了众多太医前来看诊皆断无异,又在喝了周院判亲调的安胎药后放下心来。龚芜这几乎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可乏了总得找点乐子。她的视线扫过阮嫔之覆躯,笑容一冷。

其间之意不言而喻,旁人或多或少露出艳羡之色,若能入了贵眼前去正宫办事也是好福气。

“皇后娘娘开恩,我家小主并无此意,只是……只是一时情切,娘娘是受福泽庇佑的,万望开恩!”桑笺登时被吓得失色,跪爬着到凤辇前不断磕头解释。

秦霜衣只觉眼前渐渐发黑,一种莫大的悲哀席卷而来,摧心欲死。在囚笼里头唯一的那么一点温暖火光,被狠狠地碾碎。劫灰烬,而不见蜉蝣从上,烛芯断无痕。

凤辇遥遥被抬过,自有贵旌宸游、鸾觞禊饮之盛。而在多人簇拥中央的龚芜高高在上,以单手支着额,在翻摆的金幡后淡淡睨了眼其下众人,似笑非笑,说:“爬过来说声好听的,本宫便让你们平身。”

秦霜衣却只是无动于衷,在侍卫近身时全不反抗,任凭被押着,而余光仍停留在那白布袒露处。

曾也是皓肤雪腕,怕不是已然僵冷了,泥埋也充作暖被,却恐难入土,纷扰堆里作朽枝。

她宛若看到了前路。

要起驾了,龚芜轻飘飘地拨弄着身上的丝绸锦带,又想起菱花镜前的妆容,红颜只一刹,碾人为己。

贴身的宫婢忽而从后头小跑过来,在她身边低声道了句:“是云厂督来了。”

龚芜柳眉一蹙,扯着的料子竟掉了丝。她眼角一瞥,惟见风雪萧疏,孤枝清败,而宫道上漏出一线天光,一列躬着身的小太监虔敬地迎着来人。

“厂臣拜见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云卿安从容开口,也就只是点到即止地微一欠身,无需何人赐平。

“毛草貂皮是近日新上贡来的,娘娘若挑得欢喜的,臣便吩咐下去命作些新裳氅披送至凤仪宫上。”

龚芜的目光落他身上。

那是澧都城里除了魏玠最炙手可热的权宦,领提督之职,掌东厂稽查之事,行走宫廷时的阵仗若山海。那还是个极其好看的人,细瓷般的肤容,喜时可见月明,狭长的眼尾勾上了紫棠颜色,胭脂谪容万般妙,总带了星点的笑意却到不了底。

云卿安长的这模样做甚?害人不浅,还差点就成了陛下的侍宠,所幸未成。若真的让这一介奸媚阉奴爬上了龙床贵榻,她这个堂堂凤后的脸往哪搁?

龚芜咬了下唇,神色一冷,却是和气地道:“有劳厂督记挂。彩霞,去给本宫挑些上得来眼的料子,总不能驳了人面子。”

她似是根本就对此不屑一顾,而委屈将就的一般。

云卿安收敛了唇边的笑,神色却是平静,只任凭那小婢女彩霞挑了又挑。片刻,彩霞面露难色,这些个可都是皇后娘娘往日里最喜欢的款,何其难挑。····又听这时,龚芜不悦地催促道:“本宫可没空多耽搁,若是这般费事,干脆就把这些东西都送过去,容后细看就是。”

言出,宫人浩浩荡荡欲行去,云卿安却是侧脸瞧了失魂落魄的秦霜衣一眼,后若含玩味,不轻不重地道:“娘娘且留步。”

“厂督还有何事?”龚芜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似是揉进了雾气里头似的,说不尽的不耐。

“臣自知多言,只是陛下之令不敢违。道秦婕妤未深谙御侍之道,特遣臣嘱下调教指点一二。”

龚芜心下一惊。

能得常在御前侍奉的妃嫔可谓是凤毛麟角,何其尊荣,连她都要上下打点疏通人脉以求,凭什么这个便宜能落到秦霜衣的头上?

云卿安却是对龚芜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怒视未予理会,只是命人同押着秦霜衣的侍卫交涉。

他若要保人,自有手段让元璟帝一开金口。

秦霜衣怔怔抬眼,在对上云卿安目光的那一瞬,似有千丝万缕的思绪交织在了一块。喧嚣未歇,而最后又现出阮嫔温婉的笑,和那只苍白的、不可一握的柔荑。

——

宫檐琉瓦的冻雀扑棱棱地飞了去,逐温痕,跳杏无红,徒望孤留声,其下人影。

“公主殿下可要跟紧了老奴。”

“是,多谢嬷嬷提点。”李月回恭敬地应下。

陈嬷嬷正在前边领着李月回往寿康宫而去,见她一路走来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而面上又不露出丝毫局促之色,心中不由得生多了几分赞赏,也难怪其在最近得了龚太后的多加关注。

“回太后,荣昌公主已带到。”

甫一越过殿槛,便觉一股使人沉静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毡垫下方之座,宫妇低眉顺目,未见也可知上位之人威仪不薄。

李月回敛眸,碎步上前屈膝行礼,道:≈ot;荣昌拜见太后娘娘,躬请万福金安。”

龚太后端坐着,用一双厉眼把李月回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见她梳环髻,穿戴、行事礼仪都挑不出一丝错处,目光渐柔和,缓声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李月回闻言抬头,坦然由着龚太后端详,只眼帘微垂以示恭敬,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再过两年,可是不比我那不成器的侄女逊色。宁才人育有方,福泽不浅。”

“蒙太后娘娘谬赞,薄妾本责不敢居功,荣昌得青睐实是有幸之至。”适才那宫妇忙起身躬拜,一副喜不自胜而又诚惶诚恐的模样。

宁氏本后庭奴婢,偶沾君恩竟育下一女得封公主,也是因着元璟帝淡缺子嗣,她虽无尊无宠倒也能凭此安分过活,好歹比当仰人鼻息的婢仆强。

李月回眼睫轻颤,心底莫名涌上不安。

她们母女二人一直这般在宫里头不温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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