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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要找到在亲人去世同一时间降生的孩子,那个孩子身上要有位置相同的胎记或者红痣——这是转世投胎的记号,二来,是要依循特定的时间和方位献祭十二条生灵,诵念召魂,再以朱砂符文镇压人祭的怨气……”
“他仔仔细细询问整个阵法的细节,还和我一起叹息天命难违,林先生履行了诺言,告诉我那个孩子叫夏奕,在市里一间中学读书,但还有三月就要高考了,最好过段时日再相认。”
“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值学校中午放学,本是抱着撞缘的心态过去的,在一群学生里一眼看到了他。那个孩子……眼睛长得像他妈妈,但鼻子和下巴像我。”
“林先生通关系帮我在学校食堂里谋了一个包吃包住的食堂工作,我有时戴着口罩待在橱窗后,隔一道玻璃给他的餐盘添菜添饭,有时负责清理桌面学生们的餐盘,碰到他和同学一起吃饭,远远地看一眼,心里也高兴。”
“有一天,我想起当年离开梧县时还带走了一块她以前替我求的平安符,想回阁楼找出来。”
回去时,却正巧撞见了林之樾的车停在阁楼外,循着动静去了地下室,瞬间明白了一切,激烈争执后无相祭师想报警,但被林之樾夺走手机又打晕,和宴星回他们暂时关在了一起。
哒哒脚步声响起,年轻警员走近,向宴星回递来一杯热水,打断了少年恍惚飘忽的思绪。
宴星回捧着白色纸杯,稳了稳心神。
“林之樾没有对无相祭师立刻动手,大概是怕回灵出什么变故,所以还需要他活着。”
“那时候的我向无相祭师求教,在这种情形下我还能做什么?”
“无相祭师说,最关键点在于阵心、在于春霁,她一旦不在,这个阵法就没了意义,但如果没有人能逃出去,那就留下林之樾犯罪的证据,藏起来,耐心等待,那些证据总有一天会被找到,重见天日。”
“无相祭师只待了一天,林之樾就将他带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我记住了他说的话。”
“有一盒用空了的朱砂,盒盖内侧沾上了林之樾的半枚指印,再等到地下室来了新的人,我会取走她们的一缕头发,藏进朱砂盒中。”
那个朱砂盒被他埋进了地下室的砖块角落深处,又被掩藏进被烧得焦黑的木质阁楼废墟下,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
回忆
沟通室天花板的灯管散发炽亮光芒, 白墙上印有两排蓝色大字标语,屋外偶尔有急促脚步声踏过。
等待的时间仿若没有尽头,春霁恍惚回到了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 分不清日夜,似被整个世界都遗忘在了角落。
阁楼位置很高, 安静得让人发疯, 细碎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似臆想似幻听。
直至某一天的雨夜,听到阁楼底下传来恐慌混乱的咒骂、物件碰撞落地的闷响,混在轰隆雷声中好似有不甘的冤魂厉鬼在哀嚎。
楼下的动静终于停歇, 脚步声踩着嘎吱木梯声接近,少年出现在阁楼上, 衣角沾染着新鲜的血腥气,在角落放下一箱新的饮用水, 神色木然, 像是被刺激到了极点反倒没了任何反应,只知按设定好的程序机械行事。
她亦步亦趋, 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鼓起勇气问:“楼下发生了什么?”
少年定定注视着她片刻, 哑声道:“有个姐姐挣脱了绳索,逃到楼上。”
“那个姐姐逃走了吗?”
“门锁着……”面前的少年视线垂落, 盯着自己的衣角答非所问,声音缥缈恍惚,“她没摔碎那管针剂的话, 会不会没那么痛苦?……”
分明楼下已经安静了下来, 春霁面色煞白,禁不住恐惧得浑身颤抖起来, 仿佛在急骤的雨声中又听见了那道绝望哭叫。
她知道的。
是因为她。
那段时间漫长而覆着沉重的暗色,看不见出路,直到生辰日结束,少年上楼来见她,往日麻木的神色归于决然,眸色坚定闪烁微光,将手上的红绳褪至了她的手腕,声音低哑:“……再等一等,我会带你走。”
他做到了。
他们在荒郊里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寻到了主路,天边的雨幕倾泄落下,茫然白雾笼罩世界辨不清方向,少年发起了高热几近昏迷,终于有一辆路过的车亮着白灯划破雨夜,在他们的身边停下。
记忆里昏暗的雨夜与现在身处的明亮房间好似两个极端,春霁长睫低垂,捧着手里盛着琥珀色热茶的纸杯思绪怔怔,视线无意间掠过墙面上的时钟,猛地一惊,匆匆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日期,站了起来。
春霁用手机打字给陪她的女警员:[我想出去一趟。]
组里主要的人在林之樾住的公寓楼下蹲守,只等着查验科的消息传来局里的审批手续通过就上去逮人回来配合调查,春霁等着宴星回的调查结果出来再重做补充,人身是自由的,没人有理由拦她。
春霁离开警局,在路边招了辆车,去往半个城市外的机场。
晚上八点,机场喧哗如白日,往来的旅客拖着行李箱步伐匆匆。
春霁急步走近登机牌自助打印机区域,正四处张望,一道熟悉声线自身后传来。
“——来送我?”
春霁微惊,转过身来,夏奕拉着一个轻便的小行李箱站在不远处,他扫了眼周围,问:“就你一个过来?怎么,还是没找到和我有关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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