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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圣职者禁养私兵,看来科契尔枢机阁下并没有把教廷的教条放在心上。」他呵呵呵笑,声音嘶哑难听。

「教皇派过来的人,跟他一样愚蠢自大。」瓦伦的声音不疾不徐,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慌张,灯烛拿在路易手上,光从侧後方照过来,瓦伦的面庞隐在阴影中,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如同狼的双眼,「你不如想想为什麽我能在第一时间抓住你。」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脑中,夜行衣人不敢深思,强自镇定,「你就不怕我把消息上报教皇?」

「喔?你这算是不打自招?」瓦伦平静道:「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怕什麽。况且没有证据证明我私自养兵,你看到的人不过是宅邸里的侍从罢了。」

「教皇当然会相信,我就是他……!」夜行衣人意识到什麽,止住话头,背後冷汗都下来了。

瓦伦冷笑一声,「蠢货。」

夜行衣人心中一慌,忽然想到什麽,又冷静下来,「你不能杀了我,一旦杀了我,教皇就会知道你有异心!」

「……是不能杀了你。」瓦伦慢条斯理说。

「我还要定期传讯回去,如果我失踪了,你也同样要被教皇怀疑!」夜行衣人急急忙忙接话,像是从中看见能救命的蛛丝。

谁知道瓦伦闻言却笑了,冰冷又轻蔑,像在笑他做什麽不自量力的梦,让夜行衣人脑袋一瞬间嗡了声。

「解除威胁的方法很多,我不需要杀你,也能放心让你即时传信回去,只要……控制住你就可以了。」

瓦伦朝一边打了个手势,看守的侍从就打开牢门,一人将夜行衣人的下颚抬高,一人拿着开盖的瓶子往他嘴里灌。

一小瓶液体瞬息之间就进了他喉咙,两人动作俐落完成命令,训练有素地站立到一旁。

「咳……咳!你……你给我喝了什麽!」他心里此刻才有种不妙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慌乱。

瓦伦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就像无机物,注视着没有生命的物品。

即使他不回答,夜行衣人也很快知道了,细细密密的痒从体内升起来,他倒在地上翻滚扭动,试图靠摩擦粗糙的地板止痒,被綑住的双手能抓的地方被他抓得皮开肉绽,指甲缝里卡满皮肉和血,也无法缓解一丝痒,痒意逐渐集中到骨头,慢慢的,就像有数万数亿只虫蚁在啃噬他的骨头,他惨叫起来,瘫在地上抽搐,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汇聚成一滩水。

终於,剧痛减低,他以为熬过这波了,求生欲让他转头虚弱地朝瓦伦道:「你不能杀我……」

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声音,但瓦伦还是从他唇形读出他要说什麽,平静地道:「我当然不会杀你。」

夜行衣人还没来得及惊喜,下一波痒又逐渐起来,击打着他脆弱的神经,包括一旁俯视着他的男人的声音,也在一字一字敲击他的耳膜。

「搞清楚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忌惮教皇,只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徒增他的防备。那样……会很麻烦。」

这些话像盆冰水一样兜头淋下,冻结他的神经,也瓦解他脆弱的防线,话里的意思他不细想也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後路,这让身躯上的痛苦越来越难以忍受。

瓦伦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痛苦嘶哑地哀嚎、挣扎,终於在他挣扎的动作明显小下来後,悠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提到他面前,「解药,想要吗?」

夜行衣人眼睛亮起微弱的光芒,他费尽力气虚弱地道:「要……要……」

但从刚刚经历的告诉他,这个男人不会这麽好心,他一定有其他阴谋,忽然他想到什麽,费力地昂起头,朝着瓦伦的方向伸去,「你……要我帮你传信吗?要我……帮你传递假消息,成为迷惑教皇的烟雾弹……我做,我做!」

「你也是能动动脑子的,不是吗。」瓦伦没有否认,「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伯。」瓦伦点头,把解药交给一旁的侍从,让他们给夜行衣人喂下去,又转头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吩咐路易去查罗伯这个人。

「呵呵呵……」瓦伦偏过头,看向忽然低笑的罗伯,「你瞒不了的,枢机阁下,他们不只派了我来,就在我被你们抓住的这段时间,另一个人早就潜进来了,摸清这栋宅邸的分布了。」

罗伯喝下解药後又变回了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瓦伦听了他的话,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淡淡道:「我说了那是毒的解药了吗?」

「什麽意思!」罗伯脸色一变,「你说那是解药!」

「那是这周的解药。」瓦伦淡淡解释,「刚刚的滋味还记得吗?这毒药每次发作会有十波像刚刚那样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强。每次发作,都保证够你能好好享受一个晚上。」

「如果不定期喝下解药,那这毒会深入你的五脏六腑,从内部侵蚀你的身体,从体内开始发烂、发臭,最後,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腐烂,被折磨死亡。很妙吧。」

方才受过的痛苦让罗伯开始发抖,他终於知道这个男人的後招在哪。他听那道彷佛来自地狱的声音继续响起:「现在,你想到教皇还派了谁过来吗?」

「我不知道!」罗伯急切地用嘶哑的声音道,「我们互不认识!我只是听说总共有两个人——包括我被派过来,一个在外围潜伏,一个进入宅邸从中打听,他们让我们两个人分别传信,是为了确认情报的一致性!」

他急道:「我说的是真的!」

瓦伦目光扫过他神情的每一个细节,确认他没有说谎,心中微微一沉,问:「第一次传讯是什麽时候?」

「……一周後。」

瓦伦听见,转身就往回走,临走前吩咐两个守在监牢的侍从:「别让他死了。」

他沉着脸大步朝着书房走,路易跟在他身後,他道:「天亮後找几个可靠的人吩咐下去,不要大张旗鼓。注意宅邸里的生面孔,以及打探消息的人,务必以最短的时间找到教皇派过来的人。」

宅邸里的下人并不多,包括管家戴温在内只有五人,其他全是从侯爵府带过来的骑士,伪装成侍从,做侍从的工作,也保护宅邸安全,但这些人中并不是每个都眼熟,要是有有心人混进来,难保出现疏漏。

路易:「是。」

教皇如果想对他下手,他不在意,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宅邸,危及……他的珍宝。

看来,这麽多年权势与享乐养大了他的胆子,他已经忘了成为教皇前的他那副胆小懦弱,寻求他庇护的模样,以至於给他能兔死狗烹的错觉了?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可怕,胸口焦灼的火焰越烧越烈,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怒,理智被蚕食,又几乎被怒火牵着。

——「瓦伦,孩子。这世界总是需要仁慈,总有人被它感动,总有人需要它。」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回响在他的脑海里,瓦伦顿时停住步伐,回忆里的画面像捧冷水浇下,将他岌岌可危的冷静唤回。

路易疑惑:「侯爵?」

「……你先下去。」

路易行礼无声离去,瓦伦捏了捏鼻梁,在天色昏聩的暗沉里,难得露出一丝外泄的烦躁,他不知道为何在这种关键时刻,会突然想起那位大人说过的话。

——「教皇的位置很重要,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必须拥有仁慈,它象徵的是人心中最乾净的那一块温暖。」

……不是这样的,大人。

不是这样的。仁慈才是最不需要的,仁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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