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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告状。”
“——否则我回来就收拾你。”
傅听寒被子掖到下巴,被林眠秋的“关心”砸得晕乎乎找不着北,愣是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也半眯着,活像只晒太阳的猫。他从小就习惯于林眠秋立的种种规矩,对方管得越紧便越享受,此刻连腰腹上流血的伤口都没感觉了,乖巧得就差摇尾巴。
“下午秦妙也要过来一趟,她会根据观测结果重新调整方案。”
傅听寒睁开眼。
林眠秋没有察觉,顺口提到秦妙研究解药的新进展。
“秦妙……”傅听寒坐起来,接过林眠秋递来的水,“爸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她上过床。还不止一次。”
“一码归一码,我在说正事。”和谐的氛围被骤然撕破口子,灌进恼人的冷风,林眠秋表情不悦,提醒道,“如果不是秦妙提供了解毒的思路,你可能现在还没醒,甚至更糟。”
“你不但要见她,还要老实回答她对你身体状况提出的所有问题。”林眠秋顿了顿,补充道,“秦妙在领域内足够专业,也绝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值得信赖。”
“呵。”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傅听寒十分嘲讽地挑了挑眉,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她对我自然是专业得很,但对你呢?谁知道她会不会借着给我治病的幌子,试图和你重温旧梦、再续前缘。”
林眠秋刚要反驳就想起某些委婉的暗示,一时哑然。
对方难得吃瘪,傅听寒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更生气了。他偏过头去,眼神也缠上彻骨的冰棱。
自十四岁发现自己的心意以来,他是如此嫉妒围在林眠秋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她们成熟性感,丰满白皙,抿起的嘴唇优雅而艳丽,撩人的眼波泛着玫瑰色的芬芳。他们在无人的餐厅里调风弄月,在缤纷的舞池里耳鬓厮磨,而他只能坐在角落,听路人艳羡“郎才女貌”,看报纸八卦“天生一对”。
秦妙不是那些莺莺燕燕里唯一的一个,却是跟林眠秋时间最长的一个,他讨厌她,和讨厌谢清一样,从十五岁那年发现他们上床开始。
可是没有秦妙,还有刘妙苏妙,没有谢清,还有赵清徐清……这久违的名字像一盆冷水,在他沉迷于养父的关怀之际狠狠提醒自己,林眠秋天生就是喜欢女人的。
即便亲了他,也不能说明什么。
留在颊边的口红,环着脖颈的手臂,挥之不去的香水,怒气冲动的自白……那些埋藏于岁月尘埃之下的无数细节纷至沓来,凝成一根见血封喉的毒苗,根茎摧心剖肺,汁液剜眼割胆。
他好恨,恨那些像苍蝇一样永远赶不尽的女人,也恨林眠秋勾惹欢场不以为意的做派,更恨自己投鼠忌器、优柔寡断。
不如全部杀光了事。
咔嚓一声。
“傅听寒,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莫名其妙翻起旧账,林眠秋也心头火起。他冷然一笑,指着对方手中碎成齑粉的杯盏,以及滴到被单上的血迹,“终于不装小白兔了?”
那白布上的鲜红实在刺目,少年的侧脸也清瘦得一触即碎,林眠秋不想和小孩子计较,沉着脸去拉他的手:“给我看一下。”
“林、眠、秋。”傅听寒抬起眼,突然很用力地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掌,细小的碎片碾过皮肉,带着温热的茶水与止不住的腥红。那些让他恨不得咬碎齿牙的过往一一浮现,又在突如其来的争端中越发可恨。他在一片狼藉中勾起唇角,附在养父耳边轻声说,“虽然我很能忍,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自我有印象开始,上过你床的女人不止十个,什么身材什么长相,什么爱好什么习惯,甚至连她们叫床的声音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们快活得很,我却不大高兴。”
“谢清是最后一个,也是我顾及你心意的底线,而赵延是我赏给她的生路。她没有被一刀弄死再加个前男友陪葬纯粹是因为还算长眼,没和你真的结婚。”
“——所以,你最好不要妄想我以后能和你那些劳什子前女友前炮友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和谐相处、谈笑风生。”
换作平时,谁敢对自己这么说话,林眠秋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那如钢浇铁铸般的力道狠狠箍着自己的手掌,星星点点的殷红却如有生命般不断从破碎的伤口中涌出,眼见傅听寒的唇瓣逐渐泛出不详的青紫,林眠秋闭了闭眼,有些生硬地说:“好了,不见就不见。我和秦妙也很久没联系了,只是因为你受伤才请人家帮忙……我以后不提她了。”
“但你不能这么没礼貌,也不能再说刚才那种话。”双方的距离近在咫尺,二人一坐一立,分外沉默。过了许久,林眠秋挣开桎梏,指尖很轻地摸了摸少年的下巴,“别生气了,好不好。”
指上的肌肤触感细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盈盎然,像一块白净而通明的玉石,在纹理中透出微红的血色。
那手感实在太好,像在摸什么小动物的肚皮,林眠秋心思一动,又忍不住勾了下。
眼前的猩红逐渐褪去,满腔的暴虐也一扫而空,傅听寒拂下林眠秋作乱的手,双臂环着对方的腰腹,将脑袋也贴上去。
他收得很紧,好像恨不得将骨血也交汇融入,明明已经是成人的身形,甚至比对面的人还要高大一些,可肩胛骨落下去时,又显出孩子般的伶俜。
“……林眠秋。”他仰起下巴,缓缓问道,“你把我当什么。”
他每天送他鲜花,在心里说十遍爱他,有时候放到客厅,有时候藏到书房,为他唱了第一首歌,给他看了第一幅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喝出清酒的苦,第一次尝到接吻的甜。
他那样爱这个人的智慧与理性,还有他眼眸里永不折断的高傲野心,可偏偏是这淡漠伤他最狠,还永远把他当孩子般逗弄。
像在苍茫镜海中追一只白鸟,冰面掠过惊鸿倒影,他跌跌撞撞、不知所向。
或许穷尽此生,拥有的不过那一瞥的情分。
“林眠秋,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一个合乎程序的养子,一个陪伴八年的遗孤,一个称心合意的摆设,还是……点缀政绩的注脚?
接吻是种骗术,嘴唇相贴是亲密嬉闹,也是蛊惑大脑的媒介,一时愉悦,一场发泄,自然也可以是推脱抛舍的借口。
那张淡薄的唇吻过太多人,可又有哪个真正走进对方的心呢?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其实他在乎得要命,在乎到发怒,在乎到发狂,在乎到恨不得咬碎这人的颈骨,吞下他的血肉,将他一口一口、一块一块地拆吃入腹,以此来杜绝所有旁观者觊觎的目光。
他不放心,不甘心。可是,又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悬浮时钟微微一荡,指向九点的方向。
“算了。我有些使不上力了。”见对方久久不答,傅听寒合上眼睛,他喉结鼓动,有些艰涩地开口,“以前你总说给我三秒,我每次都照做。现在我也给你三秒……三秒之内,你可以推开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眠秋,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做了决定,谁也不能反悔。”
心脏处传来一阵刺骨的挛缩,血管与神经齐刷刷抽着疼,傅听寒压下喉间腥甜,在逐渐习惯的绞痛里轻声说:“……三。”
腰间的手臂确实卸了力道,但没空出太多,只有皮肤的热意隔着衣袖与衬衫,一点点传到自己身上。林眠秋居高临下地站着,乌黑眼睫垂下,掩住一抹极其罕见的犹疑与不安。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大脑好像停止了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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