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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没告诉你吗,今日为的是些私事,既是私事,你我就非君臣。”

“虽如此,礼不可不全。”应传安被按着,没法子动,只好坐揖不拜。

陈玉楮叹气,“玄平执意这般,怕是受这皇宫地局影响,不如这般,你我出宫细叙。”

“……”

帝王不待她劝阻,直带她乘车出宫,径入歌楼…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她以为能有什么私事,合着只是出宫玩的幌子。

应传安在厢房等了小半个时辰后,从哺时等到黄昏,楼下的管弦声愈发兴响,忍无可忍,一把捏碎了薄瓷杯。

甩掉手上的瓷渣,她对门外喊道:“记方才那位姑娘的帐上。”

一个五十多岁面上微胖的妇人探头进来,谄媚又勉强地笑:“那个,那位姑娘早就走了。”

“……”她就知道。

“还有哈,这个,唉,”妇人一幅不好开口的样子,“姑娘啊,您刚刚捏碎的杯子,三千一百二十两。”

“…多少?”

且不说没人觐见皇帝时会带钱袋子,没人会带有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的钱袋子,她任职不过三月,就是现在去醴泉坊把她家抄了也是没有三千一百二十两的。

那妇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三千一百二十两。”

“……”

“我看姑娘气质脱尘,不至于没有吧?”

“这是金子做的吗?”应传安看向桌上配套的茶壶和另三只茶杯,“那这一套该多少钱?”

“三万三千两。”

“……你们这么定价犯法的吧。”

“这就是姑娘没见识了,”妇人面露鄙夷,“这是前朝安明公主嫁妆,还有新茶盈杯的典故,无价之宝,三万三千两算少的了。”

“……”

“三万三千两!”

“什么东西?”应传安往楼下出声处望去。

原来是一位白衣公子,他不知道往台上掷了什么东西,对其上一位歌女深情道:“三万三千两,渺渺姑娘为我弹一曲《渌水》吧!”

那位歌女颔首,抱着琴与那公子上了楼。

“……”

应传安摇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冻死也先把钱还了再死,”那妇人拍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可没逼姑娘把杯子摔了。”

“自然。”应传安苦笑,“不过我家贫寒,怕是凑不出这…三千一百二十两。”

那妇人清了清嗓子,往楼下瞥一眼。

“…?”

她又瞥一眼,让应传安眉心直跳,“不会吧……”

应传安理了理面纱,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个视角看不到二楼厢房,只能见到候在台下听曲的,满座轻年才俊对这一方台子翘首以盼。

她叹气,回头道:“那先说好,只弹曲,一曲,只给一人弹一曲,弹完一了百了。”

那妇人笑嘻了,点头道:“好说好说,姑娘放心。”

不说这姑娘弹成什么样,单是这气质往台上一站就能叫人一掷千金。

应传安再次叹气,她平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卖艺还债,还在这种荒唐情境下。

她摸了摸面纱,其实遇上熟人这东西戴个十几层都没用,只能防些半生不熟的,堪堪聊以自慰罢了。

但是…应传安在脑子里回顾平生,从总角之交到义结金兰,确定没一个会在此时出现在歌楼,那么她此刻不过平平无奇一曲千金的商女而已。抱琴掀帘而出。

她把琴摆到琴架上,开始拨弦。

曲未过半,她止了手,静静停在台上。

台下寂静,良久,有人携的仆从在示意下语气略带试探:“五百两?”

又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喊价。

“七百二十两。”

“九百一十。”

这种被当作物品评价估量还是她平生头一次,她觉得挺新奇,甚至有点好奇最后的定价。

喊价声寥落,要停在一千一百两时,应传安又抬手拨弦,起奏《雨霖铃》,调清且谧,如离人泣于别舟,行人雨宿驿馆。

曲至一半,应传安再次停下。

静了一会儿,喊价声骤起。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一百!”

听到这个价,应传安挑眉,然而似乎还能再涨,指下再动,弦乐煌煌,是《霓裳羽衣曲》。

“…五千一百。”

应传安起身,抱着琴行了一礼,那人一喜,似乎要把什么抛下来,顷刻之间,一声响亮:

“三千一百二十两。”

“……”

周边有人嗤笑出声,那在边上控局的妇人脸色一黑,“这位客官,价已加到五千一百,还请从高。”

一皂衣侍卫从厢房中出,施行一礼,“您误会了,我家主子说的是,三千一百二十两,黄金。”

“……”

满座寂静,应传安朝那厢房着重看了两眼,“我只需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余下的,还请用别的法子。”

闻此言,那妇人顿时一急,但一想到能出三千金的怕是不只是富贵那么简单,还是住了口。

楼上带剑的侍卫会意颌首,掀帘入了厢房内回禀。

本来夜半软音靡靡的歌楼并未因这一掷千金的举动而愈沸腾,反而陷入死寂,连已然醉眼朦胧的眼神都清明不少。

半晌,那重重叠叠的金绣忍冬纹锦帘后探出一只因烛光赤锦照映而略显苍白的手,朝歌台丢了什么下来。

应传安终于有机会看这被抛来抛去的物什是什么,解开裹在外头的红绸,原来是一枚桂花银玉钗,作彩头之用。

她将玉钗虚握在掌中,背琴上楼。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在朱木梯上,妇人僵硬笑着上台圆场,继而重奏丝竹管弦,融融泄泄烛光中,氛围怡然。

“…颍川王。”一入帷幕,应传安解了面纱,卸下琴,作长揖。

“何时我大郢的国力衰微到了这种程度,竟然需要朝臣到歌楼里头卖唱了。”

红烛高焰盛,罗帐深晦,陈禁戚靠坐在锦屏前的凭几上,手中尚持一酒盏。

如此情境,他却是少有的衣冠磊落,束发簪冠,眉眼和颈部线条清晰明朗,不若平时恣意,愈发英气,恍惚不在靡靡歌楼,而在千军环饲的将军帐中。

“殿下今日装束不同以往。”应传安顾左右而言他,“不知为何在此。”

“谒见天子,不可不正衣冠。”

“…”

陈禁戚放下手里的酒杯,“倒是应拾遗,出入风月场所便罢,”他眼神一凛,“怎么还混到歌台上去了,玩的很开心?”

“自然也是天子召见,至于歌台…不提也罢。”

说及此,两人对视一眼。

这就有些蹊跷了。应传安把琴放至一边的海棠木案上,勾弦起音,贴耳私语:“陛下邀您至此相见?”

早在春祭那次,陛下传召,她拜之,遇上陈禁戚;这次也是如此,无缘无故双双召见又无缘无故失约,怕不是巧合了。

“陛下说此不过兄妹相会,自当在寻常地点。”陈禁戚回道,“但谁家兄妹在歌楼相会。”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再编。

“陛下这是怀疑我们。”应传安断言。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也对,她俩一个朝臣一个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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