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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怎样才能为首长帮上一点忙。通常来说,短时间太过劳累及紧张有可能引发剧烈的头疼,但这问题既然已持续了多年,那么也有可能与外伤有关。首长早年是不是受过伤?”
警卫员小孙红着眼圈说:“别说‘受过伤’,司令员根本浑身上下都是伤。最近的一处伤在手臂上,子弹都还没有取出来。”
阮静秋卷起他的衣袖察看了一番,果然见他手臂上有片狰狞的枪伤。从外表上看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但关节曲度明显受到了影响,使得他无法伸直手臂。时间耽误得太久了,她在心中叹息——日后这颗子弹即便能够取出来,这条胳膊恐怕也无可避免地要落下病根。楚青在旁轻声补充道:“他前后共受过六次伤。最危险的那一次,子弹甚至打穿了头部颞骨……”
她的眼睛也红起来。粟裕见众人几乎要围着他一齐掉眼泪了,反倒笑着说道:“你们不要哭哭啼啼的嘛。不是什么紧要的毛病,休息片刻就好了。”语罢又招呼妻子和警卫员,要他们搀扶他坐起身。
张震问阮静秋:“我听化若同志和陶勇同志说,你曾经在国外进修医学,打抗战的时候起就对这些疑难的战伤很有研究。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不能至少先把子弹取出来?”
阮静秋下意识地攥住手掌。在野战医院工作这段时间,她固然对伤员们十分细心周到,却始终没有办法做更精细的缝合,更别提拿起手术刀。她倒是想立马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可屋内的众人此时都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叫她感觉脑袋空白一片,一时间编造不出一句假话。没有办法,她只好抬起双手,摇着头解释道:“我是有心而无力呀。我这双手受过伤,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法做手术了。可首长的病情更不应当拖下去,我认为,尽快到苏联去治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粟裕与楚青夫妇俩对望了一眼,他们看出阮静秋手上那些狰狞变形的指节是受过夹棍酷刑以后留下的痕迹。他先是摆摆手说:“部队就要过江了,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影响全局。”又问她:“你是怎么受的伤?来,坐下讲。”
他话音刚落,小孙已经左右开弓,将几只椅子搬到床边。众人都坐下来,齐齐将目光投向她,阮静秋自觉躲不过了,只得如实交代道:“四七年秋天,陈诚接替杜聿明到东北以后,曾对原本的班子搞过一场很大的‘清洗’。我从文夕大火那时候,就跟随杜聿明在湘潭驻守,陈诚因此将我视为他的‘心腹’,希望我能编造一些东西诬告他贪墨了汉奸走狗的油水资产,甚至想要坐实他在东北有自立山头的野心。我不愿意说假话陷害他,受陈诚指使的那些特务们便想要屈打成招,强迫我在编造的口供上画押。好在,他们最后也没能得逞,而我至少活着从牢房里出来了。”
张震忿忿地评价道:“国民党一贯是内斗的行家,由不得他们不一败涂地。”
粟裕则微笑着看向她:“这么说,你确实对杜聿明非常忠心。”
阮静秋急忙站起身:“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我觉悟太低,应该从那时起就脱离封建旧军队的行列,我……”
眼见她急得满脸通红,粟裕又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接着,他从床头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只布口袋,递到她手上:“我让参谋长请你过来,正是为了杜聿明的事情。他被俘虏以后,思想包袱很重,身体和精神状况也很不好,甚至几次想要自杀。这些药片是他一天一天攒下来的,被缝在棉衣棉裤的夹层里,幸亏警卫人员及时发现。”
阮静秋解开布口袋,看着里面大把的安眠药片,嘴唇和双手开始一齐发抖。
粟裕说:“他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你去和他谈一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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