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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压低声音:“以后少和银月通话。”
金知小声嘀咕,足捂住口器,做出虽然不服但是不与你争辩的模样。
东部蝗虫约有数百只,曾经愿意追随冕花的那一批雌虫,相互之间仍有联系。
蝗虫带她们来找的就是这些虫。数量不足百只,对于翡翠而言已经足够。太多武器数量也不够。
在一番交谈过后,面对103星将会被毁灭的压力,以及愿意追随冕花的心意。最终这批蝗虫随同她们前往蜂巢,在那里等候垃圾飞船来临。
之后翡翠将金知送回安全舱,与冕花回家。
接下来只需等待垃圾飞船到达103星。
暴风雨抵达前的平静,通过铅灰色的天空传播不安。要装作无事,等待铡刀临近脖颈时,才能猛然跃起反抗,的确会使神经紧绷,压力倍增。
在距离垃圾飞船进入103星还有几日时,翡翠决定前往镜子酒馆,再见一面银月。
她的迷茫与忧虑,需要一位年长虫的丰富经验来抚平。
到镜子酒馆后,门上依旧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冕花跟在她身后,虽然和她回家,但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翡翠莫名觉得她们之间的气氛很古怪,便也减少和她对视,几乎没什么交流。
不过每天醒来时,无论前一晚睡去有多么泾渭分明,次日冕花都会紧贴她的身体,将前胸压在她背部。
推开那扇门,即使没有一位顾客,银月依旧固守自己的位置,站在桌子后面,就像她知道翡翠或早或晚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
熟悉的喑哑嗓音向翡翠打招呼,银月推过来两杯花粉酒。
“你做得很不错。”她温和夸赞翡翠。
翡翠捧起酒杯,迟疑地说:“多亏冕花帮忙,我并没有做什么。”
“怀疑这种情绪,无论是产生在他虫身上,还是自己身上,都很糟糕。”银月清楚她的顾虑,劝慰道:“当你开始做一件事,反对以及磨难接踵而至。会让你迷茫,困惑,甚至想要退缩。”
“质疑事情本身的正确性,接着开始怀疑自身的意义。”
“世界上大部分问题都不需要答案,或者说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结局。”
“重点是你想做。并为此而努力,当你踏上这条路,胜利已经在你心底回响。”
“至于世俗之中,能被其他虫见证的确实胜利,真的重要吗?”
翡翠缓缓收紧前肢,竖刺摩擦酒杯发出刺耳嗡鸣。“所以,即使我最后失败…也没关系吗?”
“如果…我并没有成功击退柱尾蝎一族的星舰。”
银月摆动她的足,发出一串悠然自得的笑声。“得了吧,命运无情从不偏向某一只虫,谁又能笃定幸运女神一定会眷顾你?”
“最起码,你努力过。很多年后依旧会有虫记得,曾有…”她看向冕花。“两只雌虫为了和平飞蛾扑火。”
“这对你而言,的确太过仓促。”银月抬起足,温柔地抚摸翡翠的头。“紧迫的时间推着你不停成长,面对压力逆流而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偶尔升起的一点怀疑又有什么关系?”
翡翠低下头:“一旦失败,也许本能逃离的雌虫也会死。”
银月冷笑:“逃往哪里?柱尾蝎挑起战火后,不会介意顺便将乘坐垃圾飞船离开103星的虫族摧毁。”
她沉声说:“逃避没有退路,孤注一掷才会有一线生机。”
趴在桌面,六只复眼深邃幽暗。“别急着承担她们的命运,你还不是她们的女王。”
“作为先行者,不要质疑自己的决策。向前走,将一切交给命运。”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花粉酒。“接着你就会发现,命运会在某个节点,彻底改变你,扭转曾长久盘旋在你心底的观念。”
“这听上去可真悲观。”翡翠说,她越发能察觉到银月身上不自觉流淌而出的萧瑟,仿佛她一直在荒凉的孤岛独行。
“镜子的两面,不需区分。”她突然笑起来:“必须乐观也太过傲慢,偶尔停在原地享受悲观带来的伤感与痛苦也没什么不好。”
“喜与悲,只是两种情绪。”这次她说了很多,像是要为翡翠上最后一节课。“喜在心底积蓄力量,化为某一天后,劈开束缚身上茧蛹的利剑。悲悄无声息侵入心灵,化为囚困你的死茧。”
“短暂停留在茧中并不代表放弃,喜需要积蓄力量充能,为你劈开死茧。”
“所以未来某一天,假使陷入茧中,就去尽可能地积蓄力量,自己握住剑柄劈开它。”
“不要让世界成为你的坟墓。”
翡翠沉思后,问:“所以,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致使你来到103星?”
以往她从未试着了解银月的过去。
“这不重要。”足撑起身体左右摇晃,仿佛在跳奇异的舞蹈。“年长虫老掉牙的故事而已。”
“现在感觉轻松了吗?”
翡翠点头。
“以后你会离开103星吗?”
银月回以长久凝视的目光,缓慢地说:“不会。”
“我已经选好属于我的归宿。”
翡翠松了一口气,“我还想常常来喝你的花粉酒。”
银月微笑:“我会把配方给那只小雄虫,他最近正幻想成为远近闻名的商虫。就让花粉酒授权成为他的饮品吧。”
“这会让金知开心地原地转圈。”翡翠忍俊不禁。
银月附和她的笑声,而后语气突然严肃。“翡翠,我相信你能为103星带来和平,甚至为虫族带来和平。”
“你一定要进入议会,修改那些早已腐朽的律法。”她说:“屠杀只会消解虫性,直到变成绝对冷漠的机器。”
“为什么是我?”翡翠不清楚银月为何单单选中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成这一切。”
“因为只有你在发光,并愿意将光芒带给其他虫。”银月看向冕花停留在翡翠身上的视线,继续说:“你有一颗在强大时愿意怜悯弱小的心就足够了。”
“这比什么力量都要强大,会有虫因你而来,聚集在你的身边,成为你足中的剑,身前的盾。”
“簇拥你达成这一切。”
“你把我说得太好。”翡翠底气不足。
银月语气调侃:“毕竟,你征服了冕花。她一定无比赞同我的话。”
翡翠压下触角,征服这个词听起来可真奇怪。
“你真该改改总说奇怪话的毛病。”
银月拍着桌面坏笑,“谁知道呢?也许迟钝也是一种情趣?”她歪着头,努力对上冕花的目光。
“我得回去了。”再留下来,银月又不知道要乱说什么属于年长虫的话。
她向银月告别,推开门离开,冕花跟在身后,即将走出门时,银月叫住她。
“不要忽视语言的力量,将它说出口,才能使对方明白你的想法。”
“沉默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冕花顿住,她没有回头。“我会的。”
银月笑了笑:“保护好翡翠,虽然我知道你会这么做。”
这次冕花回过头,声音很轻。“剑和盾,只会是我。”门关上,铰链没有被修复,此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银月无奈,占有欲这么强,还能看着翡翠身边聚集不同的虫族,也算是难为她了。
她目光转向角落,珍珠漏出身形。“您赢了。”
“真糟糕。”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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