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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火高悬,男人肩背线条舒展,随着呼吸起伏。手臂上的肌肉紧绷,沉浸于火光和暗影之中,分明是静止的,却生出令人眼花繚乱的错觉,仿佛在不停地摆动。一滴晶莹顺着精壮的脊背蜿蜒,沉朝顏这时才发现,一边肩胛周围的筋肉正在有规律地翕张,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鹰翼。浑噩一扫而空。沉朝顏彻底愣住了。她忽然明白了谢景熙在做什么。一种麻痹和亢奋的感觉搅动在一起,翻腾起心底那点怪异的渴望。她当即捂住自己猝然的抽吸,背身贴在了窗外的廊壁上。衣袂拍打轩窗,发出一声闷响。水声乍歇,谢景熙侧头,却见窗外夜沉,独馀窗角一抹月色清朗。今夜的月像一面镜子,照见他隐秘、压抑、不可窥见的欲。与周遭的空阔两厢照映,方才脑海里的那个影像,就变得格外清晰,避无可避。凉透的水到底是缓解了一部分的痛苦,可那只蛇还在——湿软地缠上他的腿、再缠上他的腹……心智定力,都被它爬乱了,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她。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驱使他将手往下,再往下……直至握住那根滚烫的硬挺——青筋勃胀,股股跳动,像一只被束缚的凶兽。周围都是水,可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冒汗。那平缓的水波冲刷在他敏感的gui头,像一条条舌头,她的舌头——湿的、软的,一寸一寸,舐他的皮肉,舐他的汗。顶头的孔眼张开,淌出丝丝曖昧黏稠的水液,是一种与周遭冰冷全然不同的亢奋。挣扎和兴奋翻搅在一起,如汹涌的海,又如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不顾一切地,只等隐忍的心智妥协,给出一声号令。欲脱生死,先断贪欲,及除爱渴……混沌之中,他极力想从脑海里搜寻出能够劝服自己的东西。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理智要走,肉体恋栈不肯甘休。他想起灯烛坊里她抵着他喉结的手,想起击鞠场上她贴在他胸腔的背……他看见自己将她制在身下。谢景熙蹙眉难耐地仰头,任由自己滑向沉沦的深渊。这一刻,手臂生出了自己的意志,肌肉绷紧又松开,胳膊上那根直通心脏的血管淌着火,一跳一跳地拉扯。那只执笔勾划生死的手,此刻竟荒唐地握着欲根套弄,而他的脑子里,却全都是沉朝顏——她笑的模样、怒的模样,是陈府那晚,手心残留的馀温。烛火摇闪,水波震颤。池中復原的月又被扯动,晃晃荡荡,碎成了一池荡漾的水波。更漏簌簌,寂夜将阑。河风探入,净室的烛燃尽,猝然灭了。他被扯成两半。五指收紧,手心猝然火热,指间沾染黏腻,身在天堂,心在地狱。一声欣快而压抑的闷哼,克制倾注东流。水声止歇,净室里安静下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唯馀窗上一抹月色浅淡。这一晚,两人之间就像达成了什么默契。净室里的水声止了,直到烛火燃尽,谢景熙也没唤沉朝顏进去。她披着他的氅衣,在寝舱外吹了一晚的风。东方既白的时候,画舫在码头靠了岸。谢景熙从寝舱行了出来,依然是紫衣玉带,鬓发不乱的模样。而沉朝顏到底因着昨晚的“偶然”,有点心虚,一直到下了船,都不曾跟谢景熙说话。“郡主。”攀着车沿的手一顿,沉朝顏听见谢景熙唤她,故作镇定地回了头。只见他从裴真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递给沉朝顏道:“里面是些女子的衣物,回程的路上,郡主最好换上。”沉朝顏怔忡,倒是想起自己如今这一身,确实是容易引人非议。她应了,从谢景熙手里取走了东西。“还有。”谢景熙唤她。沉朝顏回头,只见他手里持着一条披帛,神色不悦地道:“女子私物,郡主当格外小心,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怕又是一场是非。”“哦……”沉朝顏愣怔,想起那条披帛就是昨晚她用来拴自己的,心里漫起一丝赧然。短暂辞行,车轮碌碌,漫起滚滚烟尘。看着沉朝顏的马车行远,谢景熙才俯身上了车。厚重的车幔落定,车厢里暗下来,谢景熙闭眼靠上晃动的车壁,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颓丧。他生长于安北军营,从小令行禁止。十二岁随父上战场,十四岁城破族灭。隐姓埋名、谋划十载,他早已习惯了招招算计、步步为营。他从未遇到过谁像沉朝顏一样讨厌,横衝直撞地入了他的谋划,像一只误打误撞的蛺蝶。谢景熙压着紧蹙的眉心,心里生出无限的恼意。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该恼的到底是谁——是那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还是一开始误判了对手的自己?其实归根结底,他凭什么觉得沉朝顏是一个放在身边就可以被控制的因素?谢景熙哂笑一声,似在嘲讽自己先前的自负。十四岁便领兵杀敌的镇北王世子,饶是表面温润如玉、恭谨谦逊,骨子里却向来都是骄傲的。他很少困惑,从不后悔,遑论如当下这般地举棋不定。可面对沉朝顏,他似乎已经失了先机……午时叁刻,谢景熙的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前。昨夜被沉朝顏这么歪打正着地一算计,她还真的言出必行,把韦正给他送来了大理寺。韦正昨夜就被押了回来,如此,刑部和王瑀那边,该是会很快就得到消息。谢景熙自知没有时间,甫一下车,就径直往关押韦正的大狱里去了。牢室昏暗,终年不见天光。甬道窄而长,弥漫着乾草和火把燃烧后的呛人气息。韦正昏沉地听见锁链闷响,抬头便见谢景熙在围栏外的圈椅上坐下了。
同僚数载,彼此是什么行事风格,早已心照不宣。可韦正依然想不明白,沉家的这趟浑水,谢景熙到底是为了什么偏要趟进来。“谢寺卿。”不等他开口,韦正抢了先机。他回应谢景熙的目光,哂笑着问到,“今日这一局,谢寺卿真的想好了么?”一问出,却换来半晌的静默。对面的人眉眼疏冷,一双深眸于火光之下攫住他,不曾说话。韦正从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如今面对谢景熙的眼神,竟也心头微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提醒对面的人道:“今日谢寺卿若是真的插手,往后,怕是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哦?”谢景熙眉心舒展,语气温淡地道了句,“谢某愿闻其详。”心里的忐忑松弛下来,韦正道:“其实大人只需向郡主推脱,说迫于王僕射压力,已将韦某移交御史台。如此合情合理,昭平郡主和穆少尹再是强势,总归是撼动不了朝廷律令。”谢景熙似是“嗯”了一声,道:“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只是……”他顿了顿,似有为难道:“郡主此番设局,实则目的不在王党,而是为着月前陈尚书的案子。此案一直由大理寺负责,且人情向来讲究往和来,本官此番若是卖韦侍郎情面,韦侍郎又准备用什么还呢?本官总得给郡主一个交代。”“陈尚书?”韦正面露讶然,问到,“陈尚书的案子,与我有何干系?”“陈府的刘管事韦侍郎可认识?”韦正一听这话便变了脸,但他没有否认,坦白道:“我在刑部这么久,陈尚书的家僕,自然是认识几个的。”“哦,认识。”谢景熙轻声重复,又问:“那敢问韦侍郎上一次见刘管事,是什么时候?”“这……”韦正语焉不详地反问:“本官公务繁忙,又怎会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小小的管事?”谢景熙也不恼,挑唇道:“那本官便提醒韦侍郎一句,七月十五,陈尚书出殯下葬。刘管事从崇福寺出来,去了东市杏林堂拿药。那一天,韦侍郎可见过刘管事?”话已至此,韦正无法再避,只能懨懨承认到,“见过。那日,是我让府上的车夫去杏林堂接的人。”“为何?”谢景熙问。韦正道:“我实则也是听说了陈府祭坛驱邪之事,想找人问个明白。”“为何?”一模一样的问题,但语气却是不一样的凛冽。韦正视线闪躲,只道:“五年前,我在刑部见过从丰州来的两兄妹。当日陈尚书公务缠身,我便代劳,送两人去了香来阁。”“啪嗒!”指节敲击桌案,发出一声闷响。扶着圈椅的手豁然收紧,谢景熙看过来,确认到,“是昭化二年,毁于东市的那家香来阁?”韦正应是。五年前……是他刚入大理寺,任大理寺丞的时候。虽然这个案子不是他主办,可应该是有印象的。指节在桌案上缓而沉地敲击,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像纸页,一张张地翻过。“咚!”手指一停,谢景熙抬头看向韦正,神色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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