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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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你明白为什么，有点无奈地向他解释道，“这套也是我穿过的。”

于是昆吾乖乖换衣服，生涩，又小心翼翼，末了还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还没收起来便被你拽走。

“你还真想供着这件衣服啊。”你拉着昆吾走出去，手掌环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你微不可察地一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前走。在你没有看他的时候，昆吾眸色深沉，里面敛藏着无数复杂的情绪，静静地看着你。

临近年终，永煌城较之以往格外热闹，喧嚣声滚烫，是一轮即将炸开的烟花。沿街是成群的摊贩，熙熙攘攘的人海，各色灯笼耀着这方夜空，点缀起无边的人间烟火。

“看，面人。”

你一回头，便能瞧见昆吾含笑望着你，温润如水。

你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好意思地掰过他的脑袋示意他朝旁边看，“看面人啦，不要看我。”

他侧头柔顺地亲了一下你的手，然后才看向面人摊子。

“老板，能不能捏一个他。”你指了指昆吾。

“好嘞，稍等。”

你悄悄凑近昆吾，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我饿了，要先吃一个师兄。”

“好。”

他的耳垂泛着异样的红，或许是因为你的吐气，或许是因为你说的话，或许，仅仅是因为你。

“姑娘，面人好了。”

你付了钱，和昆吾朝永煌城新开的客栈走去，情报里说这里吃饭还有说书服务。

还未走远，后面传来小声的对话。

“爸爸，你捏的面人怎么都不像。”

“怎么会，明明很像啊。”

“不一样的。”

“世界上哪有完全一样的东西啊，不同的事物有点像就足够了。”

习武之人听力极佳，那段对话你听得清清楚楚。

面人不会和人一模一样，傀儡也不会和人一模一样。

你咬了一口面人，软糯的口感溢满了口腔，淡淡的甜味充盈着唇齿间，和记忆里的味道不同。

世界上哪有两种一模一样的味道呢，明明一入口便成了专属的，独一无二的感觉。

你递给昆吾，“吃吗？”

他就着你的手咬了一口，吃下了自己的另外半颗脑袋。

夜风吹过，你恍惚间看到了以前，在天罡山脚下的城镇，你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分着同一个面人。

吃完了面人后，你将垃圾投掷到了街角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只要相像，那便当他是一模一样。

新开的客栈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繁复的雕饰纹路在华丽的丝绸飘扬下若隐若现。

昆吾拿着菜单，点的全是你喜欢的菜肴。

你撑着脑袋看他，视线越过周遭的繁华落在了昆吾的身上，你突然开口问他，“傀儡需要吃饭吗？”

旁边的喧嚣声好像一下子远去了，昆吾将目光从菜单上移开，转到了你的脸上。

他说，“师妹觉得需要的话，便需要。”

你笑嘻嘻与他对视，“哎呀小傀儡怎么能吃饭呢。”

“好。”

他笑了一下，继续点菜，恍若什么也没发生——你没有开口，没有点破，没有亲自暗示他，你们并不一样。

你的笑容收了起来，方才神色里的轻佻也一并消失，只是静静看着他，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菜上来了，昆吾把它们摆好以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等你。

“我开玩笑的啦，你也吃。”

他没动，对着你笑，“我不会。”

小傀儡不会握筷子呀。

“那只好我亲自喂师兄了。”你的目光夹着侵略性，昆吾将其全盘接收。

他总是这样，自愿沉入危险的深海，卷进鲸吞的旋涡，等待最终的溺毙。只要这与你有关，他便能献上一切。

你动了筷子，在他嘴上方一点停住，你喜欢看到他承受的姿态，他也如你所愿仰起脖颈，将脆弱又白嫩的地方大大方方地展现给你。

他仰头，接受你给的一切，欢愉，吃食，甚至痛苦。

小傀儡和昆吾一模一样。

你动作悠哉，游刃有余。他吃得迷醉，甘愿沉沦。

才吃了几口，昆吾便拿起筷子开始喂你，对上你的目光，他表示，“刚刚学会了。”

你们互相投喂，看得旁边几桌人酸掉了牙，忙催促客栈老板快点把说书人找来，没看见那一桌的粉色泡泡要把其他人淹没了吗！

“上回说到，那魔人因心爱之人陨落，使了各种邪术想令其复活，皆以失败告终。偶然间他得到一本不世奇书《通天志》，复活术虽没有，但是啊，这里面收录的傀儡术可不一般呐……”

你继续喂菜，像没听见这说书声。

菜上得比较多，你们吃了近一个时辰，最后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那边的说书也已经进入尾声。

“老师傅，世间真有这傀儡术？”旁边桌子的人好奇发问。

那先生眼睛向这看来，笑眯眯道，“世间哪有什么傀儡术，都是世人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摇了下脑袋，“堪不破放不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傀儡。”

瓷器跌落的清脆声音敲了下你的鼓膜，昆吾在你弯腰前把碟子捡了起来，摆好。

“师兄，我们回去吧。”你盯着手指处几不可见的红印，那是傍晚涂的朱砂。

“好。”

结账走人，行至门口，还能听见说书人的高语，“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傀儡术。”

没有人注意到，他胸口的衣服里夹着一本书，封面已被重新包装，扉页上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通天志。

岩常坡的山崖上吹来一阵阵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绕着你和昆吾打转。

你盯着手上的朱砂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酸涩才轻轻闭上。

“师兄，我不想玩了。”

昆吾一下又一下抚着你的头发，亲在了你的额顶，他说好。

小傀儡就是师兄，这只是一场游戏。你记得当时你问昆吾，想看看你死了以后我是什么样的吗？

“看见了吗？你死了以后，我会不接受，会寻找各种方法，会在一本书上看到傀儡术，会带着傀儡去吃饭，会在吃饭的时候听一场书，会被点醒，最后会放下你。”你环住昆吾，声音酸涩异常，带着隐隐的脆弱。

昆吾的手很轻柔，落在你身上的力度轻飘飘地像羽毛，但没人发现他到底有多用力。

“师兄知道……”他的声音像在叹气，却又无形中夹杂了苦楚。

他知道你不会，不会将傀儡当成他，不会放弃寻找他。

他知道，你会是朔方告诉他的那样，走入轮回，见证死亡，一次又一次，直到救下他。

然后你会笑着和昆吾说，看见了吗，你死了以后，我会放下你。

如果真是这样，昆吾又如何是现在这样，他应当是一滩血水，在你面前渗入无尽的地渊，再也没有以后，如果你不救他，如果你真的放下他，那便是这样。

昆吾的心脏在跳动中抽搐，他缓着呼吸努力感受这份绞痛，这对他来说是欢愉，一颗为你跳动的心脏，也会为你疼痛。

为你那一次次的心碎，却又义无反顾地奔赴。他何德何能。

湿热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了你的耳朵上，你把手撑在他的肩膀，铆足了劲去亲他。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