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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在地上,昂着头,望站着的林观音:“姐姐,你还卖糖人吗?”
林观音愣了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自己。
她一向被自己父母关的好好的,甚至她父母都时时不出门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
仔细看她,虽然被头发遮住了,但确实缺了一只耳朵。
她却不因自己的残缺有什么反应。
是了,她是个女疯子。
林观音弯下腰,就如她表现出来的模样,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儿,摸了摸她的头,把糖人给了她。
她接过糖人很开心,嘴里嘟囔着:“先生一定会喜欢凤凰。”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
她似乎对自己没有钱这件事很惶恐,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观音,说:“姐姐,你别打我,我有钱,我回去给你钱。”
林观音摇了摇手,本想表达不要钱,结果她没看懂,反倒更害怕了,双手抱头,连手里的糖人都掉到了地上,一个劲儿地喊:“别打我,蝉儿有钱,有钱的,我很快就会遇到先生,先生会给我钱的。”
先生?
她从头到尾说的先生是谁?
林观音有些无措,见她越哭越狠,屋里休息的一对老夫妇也被哭醒了,连忙跑出来。
见此情形,没等张之维出面解释,老夫妇却赶紧跟他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夏小姐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疯了,实在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姐?
“她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老夫妇摆摆手,忙道:“怎敢,我们是被雇来照顾夏小姐的。”
夏蝉还在哭,林观音想了想,蹲下来,捧着她的脸,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夏蝉眼泪跟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似乎掉进过往的记忆里了,低头瞧着那份凤凰,又看了看林观音,然后哭着抱住了林观音,哭道:“先生,你终于来了,蝉儿等了你好久。”
林观音被她抱得有点懵,抬头向一旁的张之维求救,张之维想了想便也跟着蹲下了。
“夏蝉,”他扒开夏蝉,认真地跟她说,“这是我夫人,她叫林观音,不是你的先生。”
夏蝉顿了顿,说:“怎么会呢?我等了那么久,怎么会等错人呢?”
在场众人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然后,夏蝉被那对老夫妇劝回去了,她不时回头看着林观音,喃喃道:“怎么会等错呢?”
张之维捡起地上那个糖人,见林观音有点难受的模样,以为她心疼糖人,劝道:“没事,我再做一个。”
林观音摇了摇头,牵住了张之维的手。
他们回了屋,张之维就去熬药。
林观音的病情复杂,一天到晚都在喝药,药炉子就没停过。
幸好是深秋,药汤比夏日里的保存的要久很多,早上的汤药,热一热还能喝。
张之维端着热好的药,回到桌前,见林观音还望着夏蝉所住的地方,便道:“她那只耳朵是被人生生咬掉的。”
林观音倏然抬起头,听张之维解释道:“伤口参差不齐,不像是用刀割下来的。”
林观音在桌前写了个:[为什么?]
张之维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与她那位先生有关。”
“阿音,你看出来了吗?她是个异人。”
林观音摇了摇头。
“按理来说,普通人一般伤不了她。”
当然若是个天生异人,那可就不一定了,天生异人基本上生来就有异能,但年幼无知,不一定控制得住,也不一定明白这是什么,很可能给自己招惹祸端。
“不过,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有什么悲惨的事没有见识过呢?”
林观音看着他,张之维拍了拍她的头,低声说:“别难过了。”
刚巧话落,外边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张之维去开了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姑娘,她垂着头,躬着腰,十分低顺的模样。
“阿玉?”
阿玉没敢看他,伸出手,交出一个拿小布包着的东西,翻开来是几枚铜钱,铜钱很旧甚至有些褪色了,可她很宝贝这些,她捏着布包,不时颤抖。
“先生,”她声音很轻,“我是来还钱的。”
哦,是那件事啊。
时间有点久了,张之维都差点忘了。
张之维下意识看了看屋里的林观音,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钱。
阿玉见张之维接了,这才抬起头,深深给张之维鞠了一躬,道:“谢谢,先生那日出手相助。”
张之维摆摆手,说没什么,又接着问:“你母亲如何了?”
他以为阿玉会随便寒暄一下,然后结束话题直接回家,没曾想,阿玉呼出一口气,眼里的纠结和愁苦散去,变得坚定,她似乎放下了什么。
她说道:“去世了。”
张之维瞪大眼睛,心想自己嘴怎么跟开了光的乌鸦嘴似的,一问踩一个雷。
“没关系,”她勉强笑了笑,低声道,“人都是会死的,死了比活着容易。”
这话道理是没错,可要她一个看上去尚且年轻的丫头来说,就有点奇怪了。
张之维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发现了她手臂上被藏在衣服里的淤青,心里沉了沉。
阿玉却又给他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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