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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阴冷天常常有轻微的霾,车窗外一片灰色,辛词靠向右车窗的一侧,几点斑驳的雨滴黏在窗外,还没有消失。
内窗慢慢浮起了水雾,辛词伸出食指,简单地画了一个哭脸,然后又涂掉。
而中午才到家的那位儿,正靠着背椅闭目养神,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解释。
“你昨晚去哪了,明明给你打电话了也没有回来。”辛词突然说。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旁边的人听清,宋庭声闻言稍微睁开眼,沉默了片刻:“有点事。”
辛词点头,自然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体谅道:“好吧,别太辛苦了。”
宋庭声扭头跟他对视,那双相似的圆而温润的眼睛里,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他又不自觉地与那个人对比,骄纵和欲望在辛词这里完全找不到藏身之处,太不一样了。
宋庭声说:“谢谢。”
辛词一愣,实在是礼貌过头了,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继而聊了些有的没的,到达宋家后,转入露天车库时迎面碰上一辆黑色的红旗a5。
司机还想抢道,却被宋庭声轻轻敲了下椅背。
辛词看着没有出声,等两辆车都依次停好后,不等司机开门,就欢快地小跑过去,替那辆红旗开门,招呼道:“爸妈,你们来啦!”
“哎,小词也到了,吓我一跳……”随着声音,从后座里下来一位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头,面目和蔼,女人看见辛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摸了摸他的头发。
宋庭声跟在辛词身后,朝辛鸣山和他的夫人问好。
辛鸣山见到他就目露欣赏,连点了几次头,乐呵呵地寒暄过后,便请宋庭声领路。
宋庭声与他们并肩走着,辛词就站在中间挽上宋庭声的手臂,在别人看来显得恩爱非常。
宋家夫妇早便在会客厅内等着了,宋太太的生日宴并不算大型,只邀请了些亲朋好友,拢共不过八十人。
他们一进门就有大半人注意了过来,在场没有不认识辛鸣山和宋庭声的,都纷纷上前奉承两句话。
等他们走近了,宋父和杨之妤也迎上前,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客套的笑容,将人领上主桌,到底是家宴,没有太多繁文缛节。等人大概到齐了,便开始上酒和大菜,杨之妤记着辛词喝不了酒,特意备了壶果汁,放在他面前。
辛词朝她笑得乖,杨之妤也笑,但没有几分真心情谊,宋庭声看在眼里,这种笑他看了二十多年,才学到几分皮毛。
一桌坐了二十个人还有余位,离得远了只能靠敬酒时跟主人家说上几句话,宋庭声虽然坐在她旁边,却不同她交谈,杨之妤也更忙,满场的人都来敬酒,一圈下来她的壶里已经续上了,实在忍不住了才会给宋庭声打电话。
自从跟宋庭声在一起后,他还是对付林琅,我只要跟宋总说一句话的功夫,他还能想不到吗。”
“你敢说吗?”辛词问,脸上仍有不谙世事的残忍。
李雅美早就想到他会这样说,她想起两人。
他想起在公寓楼下的两个月,想起在来回航班上的内心凌迟,都无法想象林琅那一刻有多痛。
心里微不足道的恨和怨,终于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根据我国刑法的。
李雅美心里一咯噔,就冒了些细汗。
“我说了不认识辛鸣山。”
“别紧张,只是随便聊聊。”
她点头,重新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微笑说:“您请说。”
男女对视一眼,女方继续:“据我所知,你明明长居在北京,名下有两套市中心的房产,但是为什么你很少会过去住呢?”
“我比较喜欢清静,回去就住在店里。”李雅美说。
“店里?是那家汤泉馆吧。”女人熟捻道,“我也去过,很难预约呢,实在没想到您就是老板娘。”
“嗯,闲得无聊开来玩玩的,下次你来可以跟我说一声。”
“谢谢,法人是您朋友吗?我看了眼档案,当初工商注册、执业资格都不是您操办的,只是参加了剪彩仪式。”
“我是股东,法人在马莱旅游,经营不善你们应该去找他。”李雅美说。
女人笑笑,说店经营没什么问题,是原始股来源有问题。
闲扯了半个钟,李雅美才终于把这两人送走。
这个店开办初期就是那老头洗钱用的,最近也准备歇业了,没成想这会儿却碰上了检查。李雅美在酒店里冷汗直冒,好一会儿才找回手脚的知觉,可不敢再联系那老头了。
她思索半天,还是决定托在那边的人问问。
问到第二天晚上,都没个头绪,只听到法院里的文员朋友抱怨说:“一个交通肇事案件鸡飞狗跳的,我这几天在院里都快累死了。”
李雅美也笑:“哪位大人被撞了?”
“谁知道啊,但不是大人,是小情人儿,听说直接撞流产了,大人物一生气,遭殃的不还是我们这群人,哎哟这事弄得……”朋友嘟囔,那边还有文件翻动的声音。
李雅美一愣,朋友就说院里忙,估计以后上头要大换血,多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深夜,她给林琅打了个电话,已拉黑。
挺符合对方的做事风格。她对着手机默然,许久又打给了辛词,最后一秒才接听。
“什么事?”
对面声音十分虚弱,李雅美还以为自己打错了号码,疑惑:“辛词?”
“嗯,到底什么事。”
“你真他妈好意思问我,我跟你父亲已经没关系了,我什么也没说出去,检察院的人还来找我做什么。”李雅美怒道。
“我不知道。”他冷漠道。
李雅美听见这个声音就火大,深吸了一口气:“别瞒着我了,你老实说,你父亲到底出什么事?”
“我爸爸前天就被人带走了,现在还没见到他,你别在电话里问了行吗?”他的声音也急了起来。
李雅美想起朋友说的话,问:“那现在是什么阶段?初查的时候没做准备?候审还是直接逮……”
辛词立刻打断她,说话竟带上了点哽咽:“我真他娘的不知道,要不是你们出现,事情会这样吗?”
曾经高高在上,如今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来的焦头烂额,李雅美莫名有点不安,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
“没有!”辛词下意识反驳。
李雅美瞪大了眼睛,精致面容上露出点难以置信,揣测道:“你又找人对付林琅了?”
辛词冷笑,仍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说了没有,是他活该。”
“我操你妈的辛词!!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恶毒?”
她又骂几句,对方都没有再回应,再一看电话已经挂了。
李雅美在安吉的戏拍完后,又马不停蹄回了一趟北京,刚落地,宋庭声的司机果然联系上了她。
“先让我跟林琅单独见一面,我再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回道,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
司机说不行。
“那我无可奉告,这事本来就与我没什么干系,现在法制社会,你们这群人不要仗自己有点资本就给我穿小鞋,我手里拿的不比你们少,天天搞这一套,你们不嫌腻,我也烦了。”李雅美看着前方一成不变的车影路灯,嘴巴一样不饶人,但这些年来摸爬滚打,利益至上,心还是不似从前。
想起自己站在林妈妈病床前挥手摆腿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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