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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闵刚来皇宫的时候,正是三月,春光明媚,他的心情却不好。
走在小路上,两旁都是随风摇曳的花枝,宋闵突然停下脚步,驻足看向那朱红宫墙旁一株半残的梅花,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堵塞在心中。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宋闵随口吟出。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谁家小儿吠东风?”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宫城拐角处走下来,先只看到一角明黄衣裳,往后是宫女仆从执扇相伴。
“花开花落不长久,玉树流光照后庭。”轩辕晟笑意盈盈。
宋闵的唇却抿起,眉皱了一瞬又舒展开,看出来他是欲骂又止。
“别生气,”轩辕晟先开口,“朕并非是要用陈后主的诗词唐突佳人,只是宋郎的确生的好看,朕很喜欢。”
宋闵唇抿的更紧了,若非在心中默念,考取功名不容易犯不得为个傻子牺牲自己,以他的伶牙俐齿早就怼到轩辕晟无地自容了。
“臣见过圣上。”
“免礼,朕也很高兴能见到宋郎。”
“臣没有说高兴二字。”
“朕知道你害羞说不出口,朕替你说了。”
宋闵沉默半晌,才开口,“圣上高兴就好。”
“朕很喜欢宋郎的诗,你的那些诗词朕全都看过了,宋郎的诗清雅别致读来令人口齿生香。只是到了后面逐渐变的伤感,朕就知道你一定是仕途有惑,所以朕专门调你到宫里散散心。”
宋闵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咬着牙才能开口,“臣谢过圣上。”
“当朕的起居郎不好吗?”轩辕晟走过来揽住宋闵的肩,“官场如弓人似弦,寻得游丝一缕闲。朕就是看你越发沉浸在悲观中,竟然在诗中说春日可厌,你日后要回官场,朕也可以做跳板,这几日就陪着朕好好赏花弄月吧。”
“圣上就要在宫中一直懒怠下去吗?”宋闵道。
轩辕晟笑起来,“从刚才到现在,你终于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朕还在想要怎样气你才能让你开口。朕也说了花开花落不长久,你着眼在当下,那官场自然是怡亲王父子的天下,何苦将自己的才华拿去当别人的马前卒。”
“不着眼当下,怎么放眼未来……”
“走了,朕为了你特意种了上百棵桃花,你与朕同去看看这明媚春光。”
“陛下……”宋闵反抗不得,被拉着手强行拽走。
花林中,上万片花瓣随风而舞,如一场粉红色的梦境,宋闵站在这花浪之中,红色官服被风吹的向后飞扬,他伸出手一片花瓣正落在手心。
不知不觉间,宋闵的唇边挂上了笑意,“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轩辕晟从树后走过来,龙袍上积了一层的花瓣,“待日后锦绣华服,宝珠顶戴随你挑。”
那一日,乱花迷了宋闵的心,日后他为护王朝背尽恶名,病死狱中的最后一刻也未曾说过君王的一句坏话。
宋闵走的那一天,轩辕晟在桃花林中躺了一夜,他一生满嘴谎话,唯独对宋闵他兑现了承诺。
“朕如今才终于明白为何春日可厌,你走了,朕的一生再不会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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