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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听,还是那么悦耳。
可能因为郁绯没有记忆的缘故,他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思,琴声中自然也不掺杂多余的情绪,听来简洁又纯净。
郁时鸣不忍打扰,一直站在院墙外,直到一曲终了,他才和宋青苒一起抬步走进去。
郁绯就坐在院内树荫下,面前放着一张平头案,案上的焦尾琴刚收完尾。
他的手指还抚在琴弦上。
听到动静,郁绯抬眼见是宋青苒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急忙站起身要行礼。
宋青苒笑看着他,“这两日在王府如何,还住得习惯吗?”
“多谢姐姐款待。”
郁绯低垂下头,常年来跟着陆言那帮人四处艰难求生,让他养成了在贵人面前不敢抬头的习惯。
那份骨子里的孤清疏冷,看得郁时鸣一阵揪心。
“阿绯……”
他颤声喊,目光盯在少年身上,生怕一错眼,人就不见了。
郁绯习惯了旁人叫他仙仙,乍一听到‘阿绯’这个昵称,没什么感触,只是觉得奇特,不由得回望着郁时鸣。
“您是……”
“他是你爹。”宋青苒坦然说道:“也是我的亲舅舅。”
郁绯离家太久,又失了记忆,对于亲情没有概念,闻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
郁时鸣准备跟他说的那些话,顷刻间全都卡在了喉咙眼,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先在王府住着,吃穿用度上有短缺的,只管开口,等过些日子恢复记忆了,我再带你回家。”
从郁绯的住处出来,宋青苒问郁时鸣,“舅舅怎么不再跟他多聊会儿?”
郁时鸣道:“阿绯早就习惯了没有亲人的生活,何况他现在完全不认识我,强行让他认爹,太难为他了。”
“等恢复记忆,让他自行决定要不要认我这个爹吧!”
——
郁家同意入世的消息传到五长老手中时,正好是一行人出关前一夜。
他们在南凉如今最北边的城池芙蓉城下榻。
过了芙蓉城,便是苍南关,北齐镇远大将军林威的镇守之地。
五长老烧了密信,把六位弟子聚在一起叮嘱道:“谷中来信,长老会已经通过了家族入世的提议,即日起,我们和这位公主的关系,将会从委托护送,变成合作。”
他老脸上一派严肃,“谷中会陆续派弟子潜入北齐,我们更不能松懈。”
“明日一旦过了苍南关,就进入了北齐地界,到时候,盯着这位公主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大家都辛苦些,轮流守着公主,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否则一旦失败,郁氏名声将会败在我等手上。”
让弟子们都散了,五长老想着去检查一下这家客栈,好趁机加强防守。
回头却见还剩一位弟子站在那。
五长老愣了愣,“你是,许砚?”
来的一路上,每隔天他就会给弟子换皮,唯独许砚一直没要过,说是临走前三师兄谢云舟给过他几张。
谢云舟的易容术是五长老亲手教的,许砚脸上的这张,五长老一眼就认出来是谢云舟的手笔。
因此当时听许砚如此说,五长老便没再多问。
现在见他不肯走,五长老当即反应过来,“是不是人皮面具用没了?”
许砚点点头,随后回房,把自己的最后一张取来递给五长老。
意思很明显,要他照着这张,做成一模一样的。
“你小子。”五长老看了他一眼,“平时说话磕巴也就算了,怎么受个风寒还把嗓子给弄成这样?”
江喻白毫不在意,得亏了他自伤戴上面具变成另一个人,否则哪来的机会接近那个女人?
你也不识字?
为了以防万一,宗政璎的房间安排在靠中间的位置,左右两间都是郁家弟子的,方便保护她。
此时此刻,宗政璎的房内灯火透亮,她人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好几种药材,部分已经用药杵捣成粉,一旁是称药的戥子。
忙活了一天,宗政璎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嘴唇略有些干涩。
她手上拿着匕首,毫不犹豫朝着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一划,很快有一颗颗的血珠破开划痕,落到她一早准备好的白瓷碟内。
极致白的碟面上,破碎出血花。
宗政璎紧咬着牙。
真疼。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对疼痛无所畏惧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除非是致命伤,否则平日里受的那些伤,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到底是天生不惧疼痛,还是已经习惯了?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宗政璎来不及把桌上的东西收起,只好高声对外问了一句,“谁?”
门外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许、许砚。”
“有什么事吗?”
“给你送晚、晚、晚饭。”
宗政璎看着瓷碟内的血,就快好了。
“先放门外吧,我现在不方便,待会儿自己出来取。”
她说完后,外面就没了声音。
应该是已经走了。
宗政璎没再关注,一直等血放够了入药的分量,才站起身,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走过去开门。
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许砚高大挺拔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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