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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绒服裏,童然抱着膝盖,看外面落雪纷纷,银装素裹,像冰雪奇缘裏的世界。
山上很安静,除了落雪的声音外隻有风声,童然不知道筱筱怎么样了,有没有及时下山,她在的地方比她走容易,而且旁边应该还有其他博主的团队。
这孩子,应该不会傻到来找她吧。
雪越下越大了,几乎形成厚重的白布,遮住整个洞口,童然慢慢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应该不会吧,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等过她。
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亲人等,她不想移民,想在国内好好上学,父母也等不及这两年。
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场,那时候妈妈已经很忙,难得腾出一天带她来玩,中午排队半小时买到一个甜筒后,妈妈塞到她手里,语速忽然很快地说,然然乖,坐在这里等司机叔叔来接你,妈妈有点事需要先走。
于是,她就真的在工作人员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妈妈离开,等司机来接。
夕阳像蛋黄味的甜筒奶油,一点点,一点点化掉,晕在手上,最后被丢进垃圾桶裏。
童然经常见到路边没人要的小狗,焉了吧唧的样子总让她想到自己。
她从来不养宠物,因为行踪不定,不能给它们一个安稳的家。
抛弃,远比从未得到,更伤人心。
当初出国前,她最害怕看到路子霖失望和想要放弃的眼神,怕再次成为被抛弃的一方。
童然越坐越冷,山洞仿佛变成了冰窖,整个人像被丢进来的雪糕。
隻不过她没有化掉,而是越来越僵硬。
下来的时候也忘记带手机了,此刻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
天色好像暗了下来,雪光也不能照亮山洞,童然想起身去看一看,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
屋漏偏逢连夜雨,童然无声嘆了口气,觉得有些累,头一次遇到这种危机生命的情况。
现在隻希望,筱筱能安全回去,报警让人来找她。
看这情况雪是停不了了。
愈发的大,几乎要以铺天盖地之势,淹没整个木乌山。
童然靠在山壁上,石壁有些不平,羽绒服轻薄,硌得她后背隐隐作痛,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她隻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重,下一秒就想昏昏睡过去。
常言都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似的在脑海裏过完自己的一生。
童然却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没有力气去回想,隻想睡觉。
蓦一个时刻,她忽然思绪回笼,想自己不能就等在这里,起码不能等死。
童然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听到外面簌簌的雪声,似乎有掉落的迹象。
她撑了撑身子,想坐直,额头滚烫地吓人,天色仿佛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山洞黑漆漆地吓人。
耳边也嗡嗡的,童然费力想睁开眼皮的时候,忽然听见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下一秒,有人破雪而进,高大的身影弯腰看过来,嗓音极哑地喊了一声:「童然?」
声线低沉熟悉,在黑暗中直击童然的耳膜,她心跳漏了一拍,抬眼向洞口看去。
来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防风羽绒服,雪地靴,身材高大,眉眼都漆黑,弯腰站在那里,像挡住了洞外的风与雪。
他打开了手电筒,光线刺入的一瞬间让童然闭了闭眼,看清她之后,立刻弯腰大步跨进来。
他单膝跪到她面前,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满是风雪气,戴着手套的手伸到她脸颊处,又停了下来,最终隻是颤声问了一句:「童然,是我。」
童然很想笑一下,但脸颊僵得太过厉害,她扯了扯唇角,张口发现自己出来的声音干哑又低:「我知道是你,路子霖,你真是阴魂不散。」
路子霖脱掉手套,拢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你讨厌我,你睁开眼骂一骂我。」
童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隻能任由男人解开衣服把她抱进怀里,滚烫的体温与跳动的心臟都在向她的四肢五骸传递温度。
他下颌抵到她发顶,说话时喉结都在颤:「童然,你说说话,先别睡。」
她觉得自己额头烫得厉害,身体却冰凉,冷与热的极端对比在身体里逐渐汇合,汇合在心口,最终涌到眼眶,掉下了一滴泪。
「路子霖,」童然靠在男人的胸膛裏,闭了闭眼:「你真的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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