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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恂之笑了笑,继续看策划书,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他开口。他低着头,一边阅读他们的结婚策划书,一边轻声说:
“我可以对他们既往不咎,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虞幼真愣了愣,这件事情怎么会关系到她?这件事情的症结难道不是黄氏夫妇自己商业行为不端吗?既是不端,又有什么可以被宽宥的余地?
她说:“不用。”
温恂之再一次看完了那本分量极重的策划书,他在末页处签上自己的名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签完字,他也没有合上这份厚厚的策划书,而是垂着眼,细细翻看过这份烂熟于心的策划书的每一页。
直到听到虞幼真否定的回复后,他才抬了抬眼——她坐在他面前,一双乌润的眼睛清凌凌的,清明且坚定。
她说,“是他们自己自食其果,你不必为我破例。”
闻言,他眼角微微一弯,她是最心软不过的人,却也清醒,不会肆意无度地挥霍善意。
他垂下眼,伸手握住她的手,拇指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无名指,那儿戴着一枚巨大的鸽血红红宝石戒指,是他们的婚戒。
红宝石极红,像开得最热烈的玫瑰,也是最真诚、最不倦的爱意。
他凝视着那枚婚戒,片刻后,才道:“我听你的。”
他的声音温淡清冷,但虞幼真莫名听得耳根有点烫,她动了动,却被他握得更紧。他抬起眼注视着她,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她嫣红得像红宝石一样的唇瓣,笑了笑,说:
“明天婚礼,开心点。”
明天就是婚礼了。
闻言,虞幼真望他一眼,他面带笑意,眼角微微弯着,那双摄人心魄的、如静水流深般波澜不惊的眼眸,在此刻似乎也泛起些许涟漪,流露出罕见的、温柔的神气来。
可没由来地,她想起她搬来新居,他们同住的第一晚。
那晚他回来得迟,身上带着酒气,应酬时喝了酒。酒精或许是某种解除封印状态的魔药,就像他那晚解开的、向来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子那样,让他表现出一些她完全不熟知的、与他以往清冷自持大相径庭的状态来。
——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搓捻着她的手指,从手指尖儿到手指根。
这会儿她还能强压住浑身乱窜的鸡皮疙瘩,勉强忍住。直到……直到他作乱的手指轻轻地挠过她敏感的手心时,她实在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他望着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又暗又沉,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当然是发现了她的窘迫和羞臊,但向来体贴的他并没有绅士地后撤,给淑女留下喘息的空间和余地,反而像个乘胜追击的将军一样,向前迫近,一直逼近,直直踩到她的临界点上。
他问她:“也包括在婚礼上的吻吗?”
语调之漫不经心,仿佛带着酒后微醺的气味。
……
虞幼真的目光往下移了点,看到他噙着笑的嘴角,然后她脸倏然红了,猛然抽回手。
温恂之见她别开脸看向其他地方。她今日梳起了发髻,头发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露出她姣好的面庞和修长的脖颈,所以他现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她的脖颈到面庞,再至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诱人的粉色。
啊,小姑娘害羞了。
他笑了一声,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虞幼真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她掩饰性用手扇了扇风,结结巴巴地说:“啊,就……就是,呃,那个,突然感觉有点热而已。”
“哦?热吗?”
温恂之突然伸出手,探过身去,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虞幼真内心一紧,吓得睁大眼睛,连忙往后倾,却见他不慌不忙地越过她,按了一下她身后的空调的控制器。
还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虞幼真懵了一下。
……他这是什么眼神?
后面传来一连串的“滴滴”声,温恂之调完温度,他撑着桌子,低眼看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终于,他开口问她:“明天的珠宝都挑好了吗?”
虞幼真见他讲正事,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正经回答道:“还没有,我拿不准主意。”
温恂之点点头,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枚耳坠往她耳边比划。
“这个很衬你,要不选这对?”
虞幼真瞥了一眼,是对祖母绿的耳环。
她头摇成拨浪鼓:“不要。”
“不喜欢?”
可他明明记得,那天她绕着这套祖母绿的展柜走了好几圈。
虞幼真:“因为这个首饰跟服装不搭,服装的款式搭这个样式的珠宝,那简直是灾难,更何况……”
说着,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她吞吞吐吐地继续说:
“更何况,这可是绿色的。婚礼上新娘穿戴绿色的东西,嗯,怎么说呢……”
温恂之明白过来,忍俊不禁,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这小脑袋瓜里面都在想什么?”
虞幼真躲了躲,颇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哝:“本来就是啊,我又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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