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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一连下了四天,将近一周都笼罩在闷沉乌云下的上城终于迎来朝阳,午后的晚霞烧红半边天,带着久别重逢的暧昧。

一同回春的不止有天气,雨夜一过,我和阿季的关系也快速飞升。

他开始光明正大,几乎无时无刻地喊我哥。

只要我在家,去哪他都要跟着,出租屋狭小逼仄,一个人生活堪堪迈得开脚,但加上阿季,更何况他的个子身量,总归是有些拥挤的。

我试图纠正他,但刚开口阿季就会红着脸道歉,然后继续粘着。时间一长,有次下班早阿季买菜还没回来,看着空无一人,无人回应的出租屋,我竟然生出空荡的落寞感。

“阿季,你,你别看我了。”

餐桌上,我被阿季盯得害羞,手上夹菜的动作全乱套了。

“……一直看别人是不礼貌的。”

“但哥好看。”被我一说,阿季有些慌张地眨了眨眼,可眼神仍然一点没挪开:“阿,阿季只是看看也不行吗。”

“……”你还想干什么。

我哑口无言。

掉漆的圆桌上,坐对面的人视线直白,嘴边挂着明晃晃的笑容,眼神和笑容都真心,像玉的透和纯。

头顶的白炽灯一明一暗的闪频,一墙之隔的情侣又开始吵架了,粗鄙的谩骂,不入流的脏话,和高档西餐厅的眷恋氛围一点不沾。

我却生出不该有的害羞。

怪谁。

不能怪我吧。

在阿季的注视里,我想起离开破败乡下小城的那天。

渣爹发现了我喜欢男人的事。

这次他没喝酒也照样打骂了我一整个通宵。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他的嘴里振振有词,每一句谩骂都把我往道德人伦的制高点上判处死刑。

我身上几乎找不到一身好肉,一呼吸便牵连起四肢躯干五脏六腑的疼痛。渣爹还在骂我,落下的拳头比最开始轻了些,他打累了。

我躺在水泥地上,眼泪早已流干,眼眶酸涩肿胀。渣爹出去买酒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屋内,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想过逃跑了,因为这是我的家。

我太懦弱又太过悲悯,我总是幻想着他把酒戒掉就好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离开的母亲会回来,缺失的同年还有弥补的机会,我天真又自负的幻想着。

可渣爹后来的做法彻底打破我的幻想。

我是真没想到,他连送亲儿子去站街卖淫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做得出来。

“你这样的变态还他娘的挺多。”

身上粗粝的麻绳又加缠一圈,四肢躯干的血液几近堵塞凝固。

“女的哪不好啊操男的?男的和男的怎么做,捅后面?那你有的苦要吃了。”肮脏轻蔑的字眼我往耳朵里一个一个地砸。

“……放,放开我!”我奋力挣扎,可我连续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和找到财路正神清气爽的霖峰比起来简直是螳臂挡车。

身上不能动,于是将愤怒宣泄于口:”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做坏事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啪!”

力道很大,原来常年酗酒,看上去身体都已经垮掉的人还能生出这么大得力气往亲儿子身上施。

我被扇得半个身子歪道在脏兮的水泥地上。

“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回馈老子点怎么了!”又一巴掌,我的耳廓嗡嗡作响,霖峰愤怒的粗骂要拐几个弯我才堪堪听清。

“报应?报应我?他娘敢和老子顶嘴了,全是骚娘们儿惯出来的臭脾气!”

后背上的麻绳随粗劣的麻木又勒紧了些。

终于把亲儿子绑好,霖峰嘴里叼着个烟又啐了我口才离开。

窗外白杨啪嗒作响,开始下雨了。

我被绑在窗边,晚秋暴雨,轰耳雷鸣,冰凉的雨丝裹着凉风顺着简陋的纱窗砸向我。

那天起我开始恐惧雨夜。

眼泪流干了,绵密的疼痛却无法消散,门外响起酣睡声,我的视线落到窗沿上的啤酒瓶。

“轰隆——”

雷声遮盖掉酒瓶破碎的声音。

我割得着急,毫无章法,求生欲望达到巅峰,手腕手臂划出的几道血口也全然不觉痛。

快点……

再快点……

太慢了…太慢了……

又一道闪电劈下时我终于割开手上的束缚,轻声推开虚掩的门,喔走到客厅,旧沙发上霖峰正熟睡着,鼾声起伏。

我冷眼看他,殷红的血珠顺着青白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上,我不知道自己盯了多久,手中的玻璃碎片被攥紧又松开。

反反复复的。

某个念头在脑海中摇摇欲坠。

窗外雨势减小,赶在彻底雨停前,我最终什么都没做地离开了。

我才17

人生还不到三分之一。

我不能,也不愿,把自己的一生赔给人渣。

像是赌着口气,我逃离了那里,又独身一人来到繁华的上城。

我以为等待自己的新生,但却是又一轮的沉重现实,

仅一段时间过后,我就发觉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一个人,没成年,无依无靠又拖着具畸形的身体,要在上城这样的大城市谋生简直异想天开。

街角烂菜叶的苦,过期面包的酸,天桥下的酷热与巨寒我全都知道,全都切身体验过。

我过得浑浑噩噩,吃了上顿就没下顿,那晚离开前的雄心壮志被名为现实的冷水浇透完全。

可痛苦不仅仅只有物质,精神上的空缺也日渐让我崩溃。

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像生活中阳光下的老鼠,有段时间餐厅的点单客人是我唯一的交流对象。

蛆虫般的生活,烂透,也糟糕透。

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愿回去,那里是生不如死,于是就这样叫着牙在上城,竟然也苟活了5年。

这五年我对上城最大的感触是,果然繁华,也果然冷酷。

成年后我找到的法。

我的自慰次数寥寥,对这种事情算的上是一窍不通,我抵触自己的畸形的身体,所以总下意识的抗拒。

抗拒那道躲在阴茎下面,原本应该是睾丸的地方却平白多出的不该有的细缝,那是我人生绝大多数不幸的来源,是我被叫做异类,活在街坊邻居鄙夷目光的源头。

但此时那些过往像高叠起的积木,叠到一定高度,不用触碰,只是风吹便会摇摇欲坠地整个晃动起来。

我的指尖触到了一片粘腻。

一想到这粘腻跟阿季有关,我便心跳如擂,喘息几近压抑不住。

这个羞人的事实只是想到我就已经脸红心跳,连呼吸都不知道如何继续了,只能咬着被角,努力克制不发出声音。

“哥。”

我一僵。

“……我睡不着。”

我抽出手,掀动被子时里面窜出股淡淡的甜腥气,是那里的味道。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阿季睡得迷迷瞪瞪,他坐起身,月光让屋子里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看着眼前的黑影,我咽了下口水,不敢回答。

“一闭眼就是昨晚看到的,哥的。”

阿季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似乎和上次的眼泪不同,这次隐隐约约含着气恼,自责,甚至于无措的意味。

我叹气,知道了今夜的古怪气氛不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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