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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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在远近驰名狂欢夜店内清点名单而沾得一身残火灰烬的狼狈菜鸟们，面无表情的程凌并不出口催促，而是任由初次遇见如此大规模伤亡惨状而怯懦悲伤的菜鸟们咬着唇握着名单，用颤抖声音一次又一次呼唤自己所负责的亡者名。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有些亡者记不起自己姓名，茫茫然站在原地，完全不理会呼唤。有些亡者回应呼唤，但确认身份时才发现其身上的证明文件与本人不符，菜鸟为了确认其正确身份而伤透脑筋。更多的是拒绝接受自己si亡事实的亡者，挥舞焦黑的残肢断掌大哭大闹，甚至直接攻击刚入职的小菜鸟。

飘浮火光上空监督任务的程凌并未出手，各种突发状况正好让他可以观察这群小菜鸟的反应与表现，好评估其适不适任。

瞧，有的菜鸟二话不说，直接打昏亡者带走。有的菜鸟运用智慧，和平g0u通顺利带走大吵大闹亡者。有的采温情方式，一边安慰亡者一边确认其身份。有拳脚厉害的菜鸟重手反击，将亡者打到大概连父母都认不出後粗暴拖走。有的菜鸟犹豫不决，错过带走亡者的时间，让亡者魂魄东奔西窜而气急败坏追赶。还有的菜鸟被亡者戏弄，气得痛哭信心全失。喔，最jg彩的，莫过於远方那位被自己负责的亡者揍得鼻青脸肿，吓得颤抖抖的僵立不动身形特别瘦小的小菜鸟……

认出人，程凌眉儿微蹙。那麽久了，也该到时候了。

轻张开左手，五道血红丝线随即自指尖s出，穿透那名暴力大块头亡者头部及四肢，直接将其钉在原地後才缓慢移动至小菜鸟面前。见大块头si命挣扎，他索x又s几道红丝线将人牢牢固定好之後，才冷声命令小菜鸟：「打开名单，面对。」

冷静命令贯穿脑部，彷佛激光穿透身子，强力制止因恐惧而颤动不已的小菜鸟。程凌不动，双手抱x瞧他。「名字、呼唤。」

睁开被揍到肿成一条线双眼，小菜鸟颤抖的努力打开手上握着的名单，低声念：「李、李非过……」

听到名字，被钉在原地的大块头身子动了动，头顶上出现「李非过」三个字。

见状，程凌赞赏的轻点一下头後，轻声催促：「继续。」

鼓励的肯定声音，让小菜鸟鼓起勇气又一次重复大块头名字後，才继续念出名单上的资料：「李非过……○年○月○日○时○秒s市○医院○号房生……」

每说中一项，名为李非过的大块头亡者头上就出现一笔相同资料证实其身份，间接的鼓舞，让小菜鸟用稍为稳定的声音继续念出亡者相关身份，「父名○○、母名○○、身份证号码，十岁又三个月时开始在s市犯下连续nve杀猫狗等动物犯行、十四岁犯下第一起nve杀儿童犯行………」

好可怕！这人，是彻彻底底的大坏蛋啊！

这念头才刚闪过，忽地，小菜鸟停下话，空荡荡的心脏位置猛地一颤……又一颤……

小菜鸟目光自名单上的资料，缓缓移动至被红丝线钉在原地维持嚣张揍人动作的大块头身上，停留在那张彷佛似曾相识的面孔上……

在他曾拥有过的短短岁月里，他从未认识过浑身肌r0u面孔狰狞且散发强烈暴力气息的人，但为什麽？他似乎看过这张脸，心头莫名的感到恐惧……

惧怕，让他不由自主的移开目光，不想更不敢再看大块头亡者。闪躲的目光快速移动中，嗯？那是什麽？刺青？

目光，停留在大块头亡者左臂偏内侧的一块灰蒙蒙的小刺青。忍不住凝视，想要瞧得更仔细。

啊、是只灰se小猫！

那瞬间，喵～喵～

耳旁，清楚传来微弱、甜美又熟悉的猫叫声……

忽地，部长大人温和声音笼罩他，「焦文明。」

傻傻的，他抬头望向部长大人，不由自主的回应呼唤：「是，我是焦文明。」

「焦文明，○年○月○日○时○秒s市○医院○号房生，父名○○、母名○○、身份证号码，八岁又六个月时因寻找ai猫焦库库而遭人绑架nve杀致si……」

一连串他的基本资料由部长大人口中传来，唤醒他。

下一瞬，他整个人晃动得站不住，咻咻，迎面一阵强风将他吹向远方光亮之处。

时光回转至他八岁又六个月那年冬天……

那天早上，他找不到他的猫库库。怕库库冻着，他一直在社区附近找猫吵着不肯去补习班，让妈妈气得拿ai的小手拍他掌心，惩罚过後直接开车送他到补习班上课。上英文课时，他搓着掌心想要搓去疼痛，可越搓越痛越难过也越想他的库库。第一堂下课，他趁乱直接溜出补习班，想回住家社区找他的库库时，路上，碰到个愿意帮他一起找库库的好心大哥哥。

他没找到他库库、他的猫。妈妈也没找到他。就连警察叔叔，也没找到他。

他一直被塞在废弃的冻柜里，哭着、吼着、痛着、冻着、饿着，好久好久……直到部长大人找到他。

部长大人本来立刻要送他到他该去的地方，但他抓着部长大人双脚，怎麽也不愿意离开。为什麽不愿意，他不太记得了。时间过得太久，久到他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与坚持，只隐约觉得似乎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找到，必须找到，才能与他最重要的东西一起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对於他无理的要求，部长大人没说什麽，只是静默的带他到总部，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去。部长并未日日进办公室，但每次出现时，总会跟他聊个几句。不想当闲人的他想帮忙，可年纪太小，什麽忙都帮不上，最後他自发x的日日帮忙打扫部长办公室。直到今天，部长大人说人手不足，找到他，亲手交给他一份卷起来的名单，说是他的任务。那时，他开心极了，想到自己终於能像其他人一样有能力负责一项任务，兴奋的跟着众人一起来到这混乱悲惨的意外现场，执行部长大人交付给他的第一次任务。

「想起来了吗？」

部长大人温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一份被卷起来的名单递到他手上。

程凌大掌，轻轻拍焦文明头顶两下。「小菜鸟，这才是你真正的任务。」顺手ch0u走焦文明握在手中的李非过名单。

彷佛做过千万遍，焦文明极其自然的打开名单念出上头的资料：「焦库库，灰毛苏格兰折耳猫，○年○月○日○时○秒s市长城街5号林姓民宅生，宠物身份证号码……」

每念一句，被刺在大块头亡者左臂上那只灰蒙蒙小猫咪就会闪起一道蓝se淡淡幽光。淡蓝幽光，莫名的闪痛他双眼。泪水凝蓄眼眶，一滚落，就会与小猫咪发出的淡蓝幽光融合，慢慢地化为一缕淡灰猫形。

当他念完猫咪资料时，已然成形的猫儿轻巧地跳向他，如往昔那般先在他脚边蹭两下後，仰头，朝他柔弱喵喵两声。ai怜的，他弯下腰抱起他的库库，深深拥入怀中，「库库……我终於找到你了……」回应他的，是库库的温柔轻t1an。

程凌望着抱着执念不肯离去的小菜鸟与他怀中的ai猫，在一人一猫淡蓝幽火消失前，轻声叮咛：「抱好啊，别再弄丢了。」

远远的，传来焦文明小菜鸟带着哭声的「谢谢」，还有几声弱弱却满是欢欣的喵喵声，让程凌嘴角扬起几乎看不见的小小弧线，接着继续板着脸，转身协助几个手忙脚乱的菜鸟处理现场，教导他们抚平亡者那抹还带着愕然、不舍、不甘心、疼痛等复杂情绪的淡蓝幽火，引导至西方的诀窍後，才回到李非过面前，打开握在手中的名单。

一贯的公事公办冷淡声音，他正确且快速念过李非过平生与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