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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虽然为了试镜不能漂染,但是做个彩喷还是可以的。
正巧周四沈怿要去隔壁的霖市参加一个时尚晚会。
横竖都是要做造型的,不如做个自己喜欢的。
当天早上,沈怿穿着简单的白卫衣牛仔裤,刚嚼完最后一片面包,嘴角还沾着奶泡,巴巴地望着对面正把煎鸡蛋往嘴里送的陆闻津,两眼放光。
陆闻津动作蓦地止住,朝他比了比手中的叉子。
沈怿摇摇头。
他要是惦记这一个煎鸡蛋,自己会跟家政阿姨讲。
在陆闻津无声的询问中,沈怿终于直话直说:“你给璐璐姐打个电话呗,我有事要跟她说。”
“璐璐姐”是沈怿的造型师,全名叫于璐,是东来高薪聘请的海归新锐。
做彩喷这事是沈怿一时兴起,大早上的请造型师来家里给自己做造型其实有些冒失。他怕自己去跟于璐说会遭到拒绝,毕竟出席晚会的造型早在两天前就安排妥当了。
刚好东来文化投股了主办晚会的时尚传媒公司,陆闻津在邀请名单之内,届时得在内场坐镇,两个人都需要在芜城化好妆再坐车去霖市。
沈怿决定让陆闻津帮忙给璐璐姐施加一点“威压”。
于是早上八点半,还在餐桌前啃三明治的于璐接到了陆闻津的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备注的“陆总”二字,觉得自己今早这杯美式应该再加一块方糖。
她视死如归地按了接听,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却是朗朗少年音:“早上好,璐璐姐。我今天想做个彩喷,灰粉色的。”
接着是陆闻津平静无波的声音:“方便现在就来澄江别苑么?”
两位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别无选择,只能扶额应道:“可能需要十点才能到,我得先让人去取过晚上要用的礼服,顺便换两件配饰。”
晚会用的礼服要事先熨烫裁改,这会儿还在裁缝师手里。
礼服现在换已经来不及了,要想晚上的造型整体更和谐,只能换配饰。
“嗯,辛苦璐璐姐。”沈怿语气雀跃地道谢,“上次的咖啡豆我妈妈又寄了一些过来,正好可以顺便与你分享。”
“好,谢谢小怿老师。”于璐大方地承下这谢礼,忽然改变了想法。
没必要再加方糖了,咖啡甜度刚好。
陆闻津这边刚挂断电话,那边沈怿的手机就响了。
是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沈怿接起“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速极快,说话不带喘气:“沈老师,您能不能给陆总说说,别断我们南寻的资源。我保证,以后除了必要的正式场合,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原来是邵南寻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纪人,沈怿听到这声音脸色垮了一半,语气也霎时变得冰冷:“陆闻津做的事你就去找陆闻津,别找我,我管不了他。”
“陆总要是说得通我至于……”
仅存的耐心告罄,沈怿果断地摁下结束通话。
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太阳洒落在餐桌的一角,沈怿刚好整个人沐浴在那一片浅金色的晨光下。
一阵风偷跑进来,拨动了发顶那几根翘起的呆毛。
从陆闻津的角度,还可以看到他背后的那株粉色绣球花在和风曦光中微微晃摆。
人面桃花两相宜。
眼前人因厌烦而微蹙的眉头丝毫不显刻薄,倒平添了几分生机。
陆闻津抬手抽了一张纸,黑衬衫腕口下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臂。
将纸递给沈怿,陆闻津指了指自己的唇边,示意他嘴边沾着东西。
沈怿接过餐巾纸,漫不经心地擦着嘴,抬眸问道:“你找邵南寻麻烦了?”
“不算找麻烦,只是今天的晚会他参加不了。”陆闻津也给自己抽了一张纸巾擦嘴,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以后所有你参与的活动他都不能出现。”
“你好霸道啊陆闻津。”沈怿揶揄地望着他,漆黑闪亮的眼眸像盛满星子的夜空,“人家又要说你在娱乐圈一手遮天了。”
陆闻津挑了挑眉,心说我并没有封杀他,这还远称不上一手遮天。
“不过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沈怿面露赞许,起身去了厨房。
他脚踩一双带着猫耳朵的白色拖鞋,走到冰柜前,开柜门之前,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道:“还是别做太过了,邵南寻毕竟救过我的命。”
“他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陆闻津疑惑道。
“四年前啊,我在游轮上溺水那次。”沈怿拉开冷藏柜的柜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看得上他?”
四年前,邵南寻还没参加选秀,沈怿刚考上芜城本地的影视学院,两人都是半只脚入行的小透明。
沈怿是在一个同学的生日会上认识的邵南寻。那时候的邵南寻二十出头,正值颜值巅峰期,一米八六的个子,唱歌尤其好听,说话做事也很有风度,除了性子有些闷没什么别的缺点。
沈怿对邵南寻的初印象还算不错,所以当晚邵南寻找他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也没作犹豫。
此后邵南寻有事没事就约他出来玩,经常送些小礼物,给他讲点小笑话小八卦。
沈怿猜到这人可能喜欢自己,但他没戳破。
一个月后邵南寻向他表白,他本来拿不太准主意。因为邵南寻是偶像公司的练习生,以后是要打投出道的爱豆,他不想和爱豆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他对邵南寻并没有很心动,仅有止步友谊的好感。
但那年十一份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沈怿那个精神病表哥沈瑞假借外公的名义把他骗上了一艘游轮,先是给他道歉说不应该找人欺负他,后来又疯言疯语地说是因为喜欢他才会想尽办法出风头刷存在感的。
那是实打实的校园霸凌,可不是什么出风头和刷存在感。
他右肩上那个被火红的烟头烫烙的疤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怿听了恶心得要吐,在岱城上初中的三年简直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明明安分守己地上着学,没有招惹任何人,甚至喊了沈瑞三年“哥哥”,但每天都有人找他麻烦,轻则撕毁他的课本,重则把他堵在厕所里拳打脚踢。
为了不给妈妈工作添堵,也为了不让妈妈和外公的关系因自己继续恶化,他忍气吞声了三年。
来陆家之后,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始作俑者又突然找到自己表白示爱,以霸凌者和表亲的身份。
沈瑞见他面露轻鄙和嫌恶,霎时觉得尊严扫地,掐住他的肩膀企图对他用强。
沈怿当场就扬拳和这个胡言乱语还动手动脚的疯子打了起来。
结果当天海上突然刮起风下起雨来,一阵浪打过来,他被掀下了栏杆,卷进海浪里。
海浪大而汹涌,海水凉且呛人,礁石又硬又硌人,撞上去真的好疼,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也喘不过气,连救命都喊不出口。
好在他还是被人救了,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擦伤淤青无数,中度脑震荡,守着他的是邵南寻。
沈怿问邵南寻是不是他救的自己,邵南寻没有否认。
陆闻津听后沉默了一小会儿,出言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和他交往的?”
“算是吧。”沈怿坦诚地回道。
邵南寻给他做人工呼吸之后吻了他的额头和发顶,他承认自己当时有被那份珍重打动。
陆闻津这回彻底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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