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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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沉，明月高悬，周边泛起冷冷的光辉。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徒有路灯在尽职尽责地散发微弱光亮，无边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

在这静得像幅画的世界，唯有小巷里暗潮汹涌。

姜曼薇彻底消了声。

半晌，她开口：“你敢放出去？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

“校园女神一朝堕落，竟与不良少年厮混一起。”

靳斯遇似乎没听她说，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这个标题似乎也不错。”

每当遇到这种境地，赢得只会是最不要脸的那个人。

如果对面是个普通人，她可以找关系把照片扣下来，但偏偏是人脉关系不比她差，甚至还要强过她的靳斯遇……

一下子主动变被动。

“我们互有对方把柄，这下你可以相信我守口如瓶了吧。”

姜曼薇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但身侧无意识攥紧的手却暴露她不平静的内心。

靳斯遇压根不上当，眼眸幽深，“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姜曼薇彻底泄气，闭闭眼，“你想怎么样。”

“别紧张，何必这么针锋相对，我们可以是朋友。”

靳斯遇收起手机，单手插兜，笑得很坏。

“就像那张照片，它可以是有力的武器，也可以只是一张照片，这取决于你怎么做。”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他的话很有蛊惑性，仿佛主动权在她一样。

姜曼薇深吸一口气，精致的脸上挂起微笑，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进。

衣服暧昧相贴，靳斯遇垂眸好以整暇地凝着她。

她视线低垂，尽量不去看那鼓起的地方，伸手插进对方的裤兜，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翻出二维码，朝他递过去。

“那就让我们作为好朋友友好相处下去吧。”她皮笑肉不笑。

靳斯遇轻哂，加上好友，低头继续看她，那张深邃又不失精致的脸冲击力十足，眉眼挂着笑，松弛，懒散。

“嗯，欢迎新朋友的加入……”

这话说得像加入什么黑社会团体一样，虽然定性大差不差。

姜曼薇笑容立马收起，没应声，毫不留恋地错身走远。

自此，她多了一个朋友，一个互相监视对方的“好朋友”。

——

本以为会迅速得到对方的刁难，谁知一周过去了，两人的对话框依旧空荡荡的，只有系统自发的问好。

点开靳斯遇朋友圈，除了一些歌曲分享跟学习资料外没发过别的东西。

也不知是在维持人设还是怎么。

其实那晚之前，她对靳斯遇的了解并不多，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浅薄的表面。

家境富裕，成绩好，人缘好，品行好，持帅行凶的富二代。

那些公子哥常有的赛车，打架泡吧，抽烟酗酒的恶习没有一丝一毫，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打篮球。

很惹女生，太惹女生。

妥妥一童话中的完美男主，存在于女生想象中的优级男神。

但很多人忽略了一点，完美到极致就显得有些假了。

两人班级虽相邻，但她仍旧觉得对方距离她太远，像生活在两个世界，两个阶层。

那晚可以说是一个转折点……

就像是次元壁破碎，高高在上的仙撕碎假面后，发现里面是拥有痴嗔贪念的普通人假扮，她这才有了一些两人生活在同一世界的实感。

有没有恶习有待商榷，虽然没有发火动手打人，但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反而很有城府心机，脑子确实好使。

天生的上位者。

绝不会单方面让自己的把柄落入对方手中。

换做平常人，可能就干脆利落地放她走人，以此交换她守口如瓶。

但他不，不信任，不习惯。

就因为处于被动地位，而用尽手段让两人的身份变得平等。

互有把柄，互相牵制。

但也不会就此赶尽杀绝，让两人彻底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对头，而是用一种更平缓、和谐的关系来共同掩盖秘密。

说实话，这种人有点难搞。

“薇薇……”

胳膊被人拽了拽，她回神。

朱锦从手机里抬起头，不知看到了什么，努着嘴不太开心。

“孟清姿跟靳斯遇表白了。”

姜曼薇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只因她俩经常被挂到学校论坛上比美，一个温柔挂的，一个清冷挂的，漂亮，成绩又好。

“你不是早有准备？”她瞥去一眼。

孟清姿跟靳斯遇是青梅竹马，家境相匹，没有小说里强制联姻的戏码，正主关系还挺好，buff迭满，妥妥的天命所归。

学校里的人一致认为两人迟早成一对儿，现在不挑明，只是年纪还太小。

不是她有意记，实在是耳边被念叨得多了。

“我本以为他俩至少得毕业后了，不碍我眼，结果孟先按耐不住了。”朱锦垂头丧气。

姜曼薇眸色微闪，“他俩成了？”

“大概率，听说孟清姿走的时候心情挺不错。”

姜曼薇心中一喜，感觉自己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她看眼闷闷不乐的朱锦，安慰道，“也好，说不定靳斯遇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呢。”

“哼哈哈……”朱锦苦笑，“你别安慰我了。”

靳斯遇立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说多错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放在桌兜的手机嗡嗡进来一条消息。

她点开，是备注为「妈妈」的人发进来的。

妈妈：【我跟你爸要出差一段时间，阿姨家里有事回去了，你先去我一个朋友家住几天。】

姜曼薇皱眉：【不用麻烦他们，再找个阿姨就行。】

这行字刚打出来，纤白的手指顿了顿，随即一个个删掉，乖乖巧巧回了个“好”过去。

妈妈：【嗯，放学他们会来接你，要有礼貌，不要让我失望。】

【知道了。】

“你妈妈管得你好严哦。”朱锦在耳边幽幽说道。

“你也真听话，要是我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都忍不住想顶嘴。”

姜曼薇一怔，熄灭手机，声音平淡，“应该的。”

他们给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跟良好的教育环境，她不忤逆他们是目前为止能做到的最好的。

“诶～看来有钱也不一定好，太受制了。”

姜曼薇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