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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几步,停在了街上监控的死角处。盛宁回了头,表情淡淡地望着阿德,问:“你是怎么跟我们段检察长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阿德有意开拓新的人脉,又凑近了说,“盛处长如果真的喜欢这面馆里的小姑娘,下回她再出台,我就叫上你一起,不过她都是被人用烂了的尿壶了,我可以给你换个更年轻的……”说着,他就龇牙怪笑起来,还做了一个“啪啪啪”的秽恶手势。

这话极恶心,这脸极丑陋。盛宁垂首解了右手的衬衣袖口,往小臂上折了两折,然后扬手就掴了对方一个耳光。

阿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捂着脸,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盛宁。

盛宁却说:“还手。”

好一会儿阿德才回过魂来,不敢一上来就向这位反贪局的盛处长动手,他便无赖似的大喊起来:“打人啦!检察官打人啦!”

然而喊也没用。眼下街角没有路人,有也不可能信他这句疯话。抽完对方一个嘴巴,盛处长一脸的风停水静,即使没穿制服,风姿依然英挺严正不逊军人。而这个阿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你看看你的样子,谁看见了?谁会相信?要调监控吗?”街上的探头就在几步之外,拍不到这个角落,但可形可匿。盛宁不退反进,松了另一侧的袖口,又给了阿德一记更重的耳光,他淡淡地说,“有种还手。”

连着两个巴掌,阿德瞬间暴怒,集全身之力,就要挥盛宁一记拳头。

在那沙包大的拳头即将砸落在盛宁脸上的瞬间,一个人影疾速掠出,挡在了两人之间——

蒋贺之牢牢攥紧了阿德的手腕,手臂青筋虬曲暴起,一时竟让对方完全动弹不得。他冷声道:“你向他动手前,有没有问过我?”

阿德还想用强,蒋贺之却反向翻折他的手臂,两个男人以臂力较劲,阿德胀紫了一张脸,渐渐不支,只怕再撑下去就有骨折之虞。亏得这时有路人探头来看,他们的交谈声终于令蒋贺之松了手。

“三少,”阿德露了点讨好的神情,“梅老板说随时欢迎你再去小梅楼做客。”

“别这么叫,”蒋贺之轻蔑地一扬嘴角,“你配么?”

阿德不太想跟这位蒋三少动手,只道井水不犯河水,老大洪兆龙之前就关照过,暂时没必要跟晶臣撕破脸。他怒瞪他们一眼,带着小弟悻悻走了。

天光开始转换,盛宁也掉头欲走,却冷不防看见拐角处的杨彩诗,正歪着半张苍白秀丽的小脸,小心翼翼地偷看着他。

方才的一切她都看进了眼里。

四目相顾,女孩的眼睛极短暂地亮了亮,但马上又慌慌张张地瑟缩回去。她头也不回地跑进店里,关了门。

早在跟这伙黑社会起冲突之前,燕子就跟燕子似的,一溜烟地飞走了。回程的路上,天色终于向晚。盛宁坐在车里,抬头向远处的天空望去,正在下坠的太阳晕开一片残阳,像皮肤上的疮,肿胀发红,化着黄脓,已到了伤筋烂骨的地步。

从沉重的心情里缓过来,蒋贺之问:“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司机?”

盛宁说:“因为你不肯跟我挤电车、坐地铁。”

蒋贺之又问:“我好容易打探来的地址,你为什么一开始什么都不问就要走?”

盛宁只说:“我不太喜欢你们公安的询问方式。”

“可这类性侵害相关的案子都是这么办的,”蒋贺之解释道,“体液、毛发、残留物,还有被害人的陈述,这些都是定罪量刑的重要细节,巨细靡遗地盘问清楚,也是为了勿枉勿纵。”

“我没说你们做错了,我只是认为你们可以做得更好。”盛宁身在检察院,当然见过不少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的询问笔录,他微微蹙眉说,“‘阴茎插入阴道转动了多少圈、抽插了多少下’,这种机械冷漠的态度、这种‘例行公事’的问询真的不能做得更好吗?”

“还好你干的是反贪,不是公诉。”盛宁就是公安办案时最不愿遇见的那类检察官,不恤一线疾苦还一堆要求的大爷,但蒋贺之却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这人令他惊叹交集,肃然起敬。

车子又静静驶出一段路。

“刚才好险,”蒋贺之突然后怕地长喘一口气,道,“差点就没拦住他。”

“我要抓阿德。”盛宁却冷着一张脸,并不感激对方“英雄救美”。

“你想等他向你动手之后,就让我以寻衅滋事或者暴力抗法为由拘了他,对吗?”蒋贺之其实知道盛宁为什么挑衅阿德。在互联网尚不算发达的年代,执法人员的舆论环境相对宽松,颜值、气质即为正义。他笑笑说,“可检察官同志,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帅就钓鱼执法啊。”

“我要抓阿德。”盛宁依然目视前方,没表情。

“我知道你要抓阿德,可这样抓有什么用?你容他打你一顿,他最多关个15天也就放出来了。除非你想被他打成重伤,但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出于一位刑警的职业嗅觉,他能感觉出阿德的武力值不低,他身边这位病美人未必经得住对方一拳头。

“我要抓阿德。”重复多声,沉默良久,盛宁终于说下去,“哪怕关他三天,哪怕只关一天,我要让那个女孩和她的父亲相信,这群人不是无法无天,能拘他们办事,你不也是圣母吗?”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蒋贺之心服口服地笑了,继而又打趣道,“都是中国人,‘圣母’这个词儿不合适,以后还是讲‘观音’吧。”

此后便是一路沉默。

大g停在了小区门外,蒋贺之也从驾驶座上下来,像前几回那样,目送盛宁离开。然而从刚才起,他的心里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既痒又疼,像烧着一星火苗,越来越旺。

“喂,盛宁。”人已距他几米远,蒋贺之突然出声喊他的名字。似怕这人听不见,他伸手猛按了一把方向盘,车喇叭长啸一声,引得盛宁回了头,也引来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检察制服夹在手边,转过身来的盛宁冷冷静静地看着他,问:“做咩?”

蒋贺之却不回话,继续长按方向盘上的汽车喇叭,一阵长似一阵、一阵响过一阵的笛声终于把周遭的路人全引过来了。

“我啱啱讲错,我唔系有啲钟意你,我系真嘅好钟意你。”他才不是那个盛域的小廖总,这位盛处长显然情商堪忧,等他开窍?不啻等待铁树开花。因此,众目睽睽下,他大声表白,同时也渴求得到同样的回应。蒋贺之笑着大喊,“你呢,你系唔系都仲意我?”

这么热烈、直接且难得一见的告白场面,还是两个男人,一众好事者发出了啧啧惊叹声,当事人盛宁则瞳仁放大,怔得一动不动。

“洸州的夜太险、太长了,我不舍得你一个人去面对。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吻过一个人了,但我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地吻你,虽然到今天为止我们只认识了二十天,但对我来说,喜欢这两个字分量很重的,一开口就是一辈子。”似在提醒对方回答,蒋贺之又一次长长短短地按响了车喇叭,也又一次大声问出:“盛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有个围观的小伙儿看着不太直,跟着胡乱起哄,他以手拢成话筒冲蒋贺之喊,“你别等他了,你选我吧!”

“谢谢。”蒋贺之礼貌地朝那小伙儿笑笑,然后严肃道,“不行。”

他的脸上已无一丝玩笑之意。

华灯初上的夜色下,不远处的房屋有了烹吹的烟火。他用那双深长多情的眼睛静望着他,似在等他一生迄今最终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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