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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禹……”
“有一天放学回家,司机在途中打电话来说临时遇到车祸,我便想横竖没有多远,自己走路得了。”池禹彷佛没听到薛薛的叫唤,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谁想一条平常人来人往的巷道,那天却空无一人,我不过走到一半,旁边破旧的大门突然打开,走出来四五个年纪和我爸相仿的中年男人……”
薛薛贴在池禹腰上的手倏地收紧。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猜测,而这猜测很快就被池禹给证实。
“他们意图对我不轨。”
薛薛的呼吸瞬间停止。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狰狞可怕,隻觉得心臟就像被一隻无形的手给攥住了似,有种窒息的闷痛在胸腔蔓延开来。
“他们……怎么敢?”
这几个字,薛薛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嘶哑非常。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不像个人,更像隻愤怒的野兽。
池禹垂眸。
那本来空荡荡,如黏稠的浓墨般黑黝黝的透不出半点光亮的深邃瞳孔在对上薛薛燃烧着熊熊火光,彷佛可以将世间污秽给全部燃烧殆尽的杏目后,渐渐发生了变化。
像是凝结成霜的水面,破冰露出下方澄澈清透的湖水,迎来料峭春寒后的新生。
“傻瓜。”
淡淡两个字,伴随轻轻一个吻。
落在眼睫毛上,像是不经意拂过的温柔。
“他们没能把我怎么样。”池禹双手撑着薛薛的脸,与她额头抵额头,四目相对。“我废了其中两个人的命根子,打残其中一个人,还有一个给他逃了……故意的。”
“我让他多活几年,好好体会一下,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池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带一点情绪。
薛薛心中的烦躁被神奇的抚平了。
池禹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那里面挟带着深沉且浓烈的情感,像是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烫的薛薛心头髮热,眼眶酸涩。
“阿禹……”
嘴唇动了,可薛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将这两个字给清楚说出来,只是在男人的靠近中感觉到空气变得稀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池禹的唇色浅淡,薄薄的两片抿成一条线的时候有几分无情的味道,然而一旦挑起弧度,那便是春暖花开,让人怦然心动。
特别是在当前的暧昧氛围渲染下,薛薛觉得自己就要把持不住了。
直到池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妳这样看我我会说不下去的,宝贝。”
池禹想,他的宝贝肯定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迷人的让他恨不得能将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这样……她的眼睛里就只有自己了。
阴暗的念头像攀藤植物般滋长,没一下就将池禹的脑海给占满,随之而来的是暴虐的念头,想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烙印,那些红色的、紫色的,还有青色的……
池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他当初会和薛璃在一起,其实不是什么浪漫的一见钟情,只不过是因为薛璃的清冷气质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帖能缓解心中躁郁的药方,比咖啡馆随时弥漫的咖啡香气还要有用的多。
于是他向薛璃告白,于是他和薛璃在一起。
至于爱与不爱,对池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与其说是爱人,倒不如说他将薛璃当成了所有物。
那是在黑暗中透出的一缕微光,诱惑着人去占有。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薛璃曾经暗恋过傅青宇的时候感到如此愤怒,愤怒的想摧毁一切,不管不顾。
如果不能隻照亮我一个人,那还不如一起重归黑暗。
两个不懂爱的人,在一起注定只会是悲剧。
“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
“当时刚好有记者经过,拍下视频找上了黄有达,要挟要将影片公诸于众。”
“黄有达那时候告诉我,他堵住了记者的嘴,然而那几个男人的家属却不肯轻易和解,不论他们的动机为何,我将人打伤打残是事实,闹到法院上去只会对我不利,唯一的方法只有……”
“精神鉴定。”
闭着眼睛的薛薛接过池禹的话。
她感觉到,男人摩娑自己眼角的力道变得更重了些。
“嗯,我的宝贝真聪明。”
“你……就这样答应了做精神鉴定?”
“是啊,很傻对不对?”池禹的声音含笑。“其实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人大概就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总还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
尤其是在黄有达告诉自己,如果这件事被捅出来,会对林氏造成多大的影响后。
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给爷爷和父亲努力了一辈子的心血留下污点。
对那时候的林池禹来说,这是一场赌注。
他把自己的相信当筹码摆到了由黄有达做庄的谈判桌上,输的一塌糊涂。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两年。”
薛薛听到“精神病院”这四个字后,心臟像被灌了水银似的,沉甸甸的,有种让人恐惧的下坠感。
她捏紧池禹的衣襬,听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那些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成疯子的经历。
“他买通医护人员,在食物中加入少量安眠的成分,又把那些给我送来的维他命换成具有致幻效果的药物,我一开始没料到黄有达的计划,隻觉得自己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后来察觉不对我便想方设法避了那些药物,没想到被人发现了,黄有达索性也不再戴上好舅舅的面具,竟是找着机会,让人给我注射毒品。”
“什么?”
薛薛不可置信的抬头。
“我没成瘾。”池禹安抚的拍了拍薛薛的后脑杓,声音含糊,似嘲似讽。“得亏他那时候怕被我爸留给我的人发现不对劲,给找的那间精神病院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机构,想使那些诡计,还得费点心思。”
“不过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索性将计就计装成半疯半傻的样子,一旦有医护人员靠近我,我就拿手边的东西砸他们,后来他们把我的病房弄得干干净净,我干脆直接用咬的,有次,我发现其中一个人趁着混乱的时候想给我直接注射高浓度的毒品,我便干脆将他的皮肤给咬了一块下来,血淋淋的,那人当场就昏了。”
“后来,那些医护人员不敢靠近我,大概也是觉得我真的疯了,那些有问题的饭菜和药就算我不吃,他们也争一隻眼闭一隻眼。”
由此他得了些喘息的空间,并终于等到机会来临。
手足的意外,让林靖在世的时候便已经对意外的发生做足了准备,其中包括对林氏复杂的股权设定,还有黄有达动不了的,台面下属于暗支的那一块。
池禹蛰伏许久,几经算计,才在黄有达的眼皮子底下调动了这一步棋,从而展开反扑。
“我说完了。”
后面的部分被池禹三言两语的带过。
薛薛知道男人这是刻意说的轻松,快速成长的代价往往高的惊人,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探究的心思。
过去已经过去,那是她来不及参与的,林池禹的人生,哪怕再心疼,薛薛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可是未来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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