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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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得生无可恋
据说,成人全身一共206块骨头。
许佑宁此时的痛感,就像这206块骨头的骨缝同时裂开,巨大的钝痛从身体最深处迸发出来,她痛得连指尖都无法弯曲。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宁愿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想再承受这种痛。
这么痛,却找不到伤口,她只能蜷缩成一粒小虾米躲在被窝里,用力的咬着被子把痛苦的声音嚥回去。
十分钟后,疼痛达到巅峰,感觉就像有人从她身上一根一根的扯下那些裂开的骨头,每一下,都让她痛得生无可恋。
许佑宁终于再也经受不住,脸往枕头上一埋,一滴滴眼泪沁入了枕芯。
这种剥皮拆骨的痛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到最后,许佑宁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无法思考,脑袋就像尘封已久生了锈的仪器,喉咙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去到了天堂,也像堕入了地狱,好像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一声一声的叫她:
「许佑宁……许佑宁……」
哎,穆司爵的声音?
应该是幻觉吧。
许佑宁不予理会,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是晕过去了,也没有睡着,她只是又痛又累,没办法睁开眼睛。
穆司爵站在床边看着许佑宁,神色深沉难测。
准备休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给许佑宁的护工打了个电话,想询问许佑宁的情况,却不料护工说她被许佑宁叫回家了。
陆薄言跟他提过,不知道许佑宁把东西交出来是出于负疚感,还是因为她和康瑞城另有计画。
如果是许佑宁自作主张,按照康瑞城残忍嗜血的作风,他一定不会放过许佑宁。
电光火石之间,穆司爵迅速反应过来——许佑宁支开护工是为了等康瑞城。她比陆薄言更清楚康瑞城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不知道康瑞城会用什么手段折磨许佑宁,但许佑宁一定会生不如死。
赶到医院,果然,许佑宁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她的头髮、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小巧挺翘的鼻尖上冒着汗珠,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嘴巴里还咬着被子。
康瑞城已经走了,他还是慢了一步。
穆司爵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抚上许佑宁皱成一团的五官,指尖却堪堪停在她的脸颊旁边。
心疼又怎么样?
这是许佑宁自找的,他永远,不会怜惜她。
穆司爵打开衣柜找了套干净的病号服出来,想了想,还是没叫护士,把许佑宁扶起来,一颗一颗解开她上衣的扣子。
跟许佑宁老辣的作风相比,她的身体更符合她的年龄,这么的年轻饱满,嫩得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就连背上那个玫瑰花形状的伤疤,都在拨动着人的心跳。
穆司爵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许佑宁,替她换完衣服,他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不该有的反应压制住,就像压下一头在黑夜中蠢蠢欲动的兽。
末了,把她汗湿的衣服丢进浴室的脏衣篮,再回来,许佑宁还是没有醒。
穆司爵走到病床边,替许佑宁拉了拉被子,而后就坐到病床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听着许佑宁的呼吸声。
仔细一想,也只有一方昏睡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安静的相处,否则不是他沉着脸,就是许佑宁在张牙舞爪。
……
不知道过去多久,许佑宁骨子里的钝痛缓下去,人也渐渐恢復清醒,她睁开眼睛,回想起康瑞城的到来,还有他带来的无以復加的痛,都像是一场梦。
她动了动,没发现身上还有什么不适,但还是不能放心。
康瑞城研究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他只是要达到他那些可怕的目的,她现在没有感觉到不适,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副作用。
许佑宁坐起来,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沙发上的那抹人影——
他冷冷沉沉的坐在那儿,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就像一头蛰伏的森林猛兽,随时会从黑暗中一跃而出,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嘶——」许佑宁被吓得狠狠的倒吸了口凉气,不大确定的叫了一声,「七哥?」
穆司爵起身走到病床边,整个人穿越黑暗罩进暖黄的灯光中,但他身上那抹至寒的冷峻气息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看清楚真的是穆司爵,许佑宁更加更意外了,结结巴巴的问:「七哥,你、你是……梦游来的吗?」
如果不是梦游,穆司爵根本没理由大凌晨的出现在她的病房啊!
不等穆司爵回答,许佑宁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穆司爵早就来了,不就看见她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吗?她要怎么解释?
「我刚到。」穆司爵找了一个烂大街的藉口,「路过,顺便上来看看。」
许佑宁暗暗鬆了口气:「噢,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穆司爵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睛,室温骤降,他的声音也透出几分寒意:「你希望我走?」
「……」许佑宁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当然不希望穆司爵走,有他在,康瑞城至少不敢来,那种全身的骨头同时开缝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试第二遍了。
但如果要求穆司爵留下来,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取笑她不自量力吧?
就连这么微小的愿望,她都不能让穆司爵察觉,许佑宁心里突然一阵酸涩,翻过身背对着穆司爵:「走不走随便你!腿长在你身上,又不听我使唤!」
穆司爵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声音冰雪消融,甚至多了一抹愉悦:「这么说,你不希望我走?」
按照许佑宁的性格,如果希望他走,她早就朝他扔枕头了。
被说中心事,许佑宁背脊一僵,下意识的就要否认,话到唇边却又嚥了回去。
背上的盔甲再坚硬,也有想卸下来的时刻。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穆司爵,我怕。」跟着康瑞城这么久,她再瞭解康瑞城不过了,再受点什么打击的话,他会继续来折磨她的。
她对康瑞城的恐惧,已经盖过了被说中心事的窘迫。
一直以来,许佑宁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人拿着长刀当着她的面砍在桌子上,她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弹一弹那把刀,风轻云淡的继续和对方谈判。
平时给她交代有危险的工作,她也从不胆怯,这是她第一次在穆司爵面前露怯,说她害怕。
但是她不能告诉穆司爵她为什么害怕,只能背对着他。
穆司爵却觉得,许佑宁是因为心虚,她需要在他面前扮可怜博取同情,却不敢面对他,因为害怕被看穿。
她越是这样,穆司爵越是喜欢刁难她,明知故问:「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就像裹着从北极吹来的风,毫无感情的穿堂而过,寒得刺骨。
许佑宁陡然清醒过来。
她向穆司爵示弱,是在奢望什么?穆司爵对她心软吗?
靠,她的柔弱在他看来可能只是笑话好吗!
许佑宁强令自己挤出一抹微笑,转过身面对着穆司爵:「哦,我只是怕我会就这么残废了。」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穆司爵冷冷的说,「如果哪天你真的残废了,也只能是被我打的。」
许佑宁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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