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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珩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谁人背后无人说?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
严以珩就是这种性格,跟自己没关系的事他一向懒得打听。
和苏筱的那段对话,就停在了那里。
今天碰见李培培,才知道原来事情的真相,差不多就是这样。
李培培这个人,是个挺典型的乖乖女。
家里疼她,从小给她铺好了路,一直以来,她都按照父母的想法,走着一条旁人艳羡的、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康庄大道。
跟谈吉祥这个穷小子谈恋爱,可能是她做过的最叛逆的事。
谈吉祥穷的时候她不嫌弃,谈吉祥有钱的时候她也没想过防着。
她不图别的,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一份完完整整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情。
很理想化的人,甚至是……有点恋爱脑的人。
这样的女孩容易被骗,但好在她遇到的是谈吉祥。
谈吉祥的性格自然远称不上完美,但胜在足够专一深情。
谈恋
爱这么多年,两人一路从青涩走向成熟,感情深厚未减半分。
李培培有时会调侃自己,恋爱脑也不一定是坏事。
但……李培培这样“恋爱脑”的女孩,背后多半会有强势的父母。
其实,父母的出发点,也不过是希望女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希望她的后半辈子如之前那么多年一样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谈吉祥也能理解,也试着全盘接受他们提出的任何条件。
在工作的这个圈子里,谈吉祥见过太多世面发达之后便抛弃发妻的人了——怕男人没钱,更怕男人有钱,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他和李培培的父母或许立场不同,但出发点,不还是为了幸福的小家吗?
能忍的,也就都忍了。
直到母亲去世、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却被告知……希望他和李培培的婚礼不要受到太大影响,能够如期举行。
谈吉祥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但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谈吉祥的性情变得越发阴晴不定。
原本开朗热情的大男生,逐渐变成听不得一句玩笑、连眼神都带着严肃的人了。
后来,时间拖得越久,李培培的父母提出的要求越多。
要房子,要车子,要彩礼,要……谈吉祥把全部身家都花在他和李培培的小家里。
“以前我总想着,等我们搬去了新家,就能摆脱我爸妈的控制。”李培培不甚熟练地拢着掉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但是……”
她咬了咬嘴唇,苦笑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不是。”
她轻声地叹着气,反复重复说:“结婚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那晚之后,谈吉祥立刻提出了离婚。
他什么都不要,婚前买下的所有东西,花过的所有钱,他一分都不要了。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他现在就要离婚,他要一周之内办完所有手续,一天都不想再等。
……他是那么缺钱的人,现在为了早点从这场婚姻中解脱出来,却宁愿什么都不要了。
据说,谈吉祥年迈的父亲从老家匆匆赶来,只为了能够挽留儿子的婚姻。
李培培的父母慌了神,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向低眉顺目的谈吉祥竟忽然之间有了离婚的念头。
在得知谈吉祥宁可净身出户也要离了这个婚后更是彻底慌了。他们一改往日的强势,难得语气温和地向他承认错误。
只为了……保全女儿这段得来不易的姻缘。
在这场闹剧里,唯一一个……同意离婚的,竟然是李培培。
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在接到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前,她不着急结婚,却在父母和亲戚朋友的反复催促中匆匆结了。
现在,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分开,她又……同意了。
……因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谈吉祥的痛苦了。
“从前老想着……搬出去住就好了。”李培培垂着眼睛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喃喃地重复道,“……搬出去住就好了。”
可是,横在她和谈吉祥之间的问题,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新家?
这样的道理,连身为局外人的严以珩都能想明白,更何况是和谈吉祥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李培培呢?
严以珩在心里重重叹气,轻声安慰道:“既然过去了,那就往前看吧,培培姐。”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李培培。
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扭过头去用手指揩着眼睛。
她的手上,还戴着好几年前谈吉祥买的情侣对戒。
没有牌子的一对小戒指,银的。
严以珩记得,好像说是在大学路的某个小商店里买的。那时,谈吉祥跟他炫耀了很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戒指微微有些发黑,表面也有了无数划痕。
后来谈吉祥求婚的时候,送了她一枚蒂芙尼的六爪钻戒,一克拉的。
他有钱了,能买得起很多的奢侈品,可事到如今,李培培留在手里的,只有几年前他们买的一对不值钱的、银质的戒指。
严以珩心中不免悲凉。抛开他和谈吉祥的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只是看待这段感情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么多年的感情,最终……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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