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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些丫鬟奴才,掀不起大风浪。但毕竟好多都是熟面孔,她心中难免还是会有波澜。
魏行昭却道:“母亲,不破不立,先破后立,咱们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丫鬟奴才而已,以后不愁没有,寻人牙子再买伶俐的便是。”
说到“伶俐”,魏老夫人不由得又想起三个孙儿。
“阿璃的身子怎么样了?”她问。
魏行昭脸色瞬间滞了滞。
他竟然给忘了。
噌一下起身,急急忙忙道:“儿子给忙忘了,这就去找大夫!”
魏老夫人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一时半会,也不打紧。这孩子,能留住是最好,留不住,生下来也是个体弱多病的。”
“母亲的意思……?”魏行昭有点搞不懂了。
她咳嗽两声:“阿璃纤瘦,寻常也要喝些补药,这样的孩子,未必健康。你是即将要上任的人,要是这头一个孩子是体弱多病的,反而容易遭人口舌。”
魏行昭不由得想起身强力壮的叶茴。
不过那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急于摆脱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累赘,亲自引着人去了若兰院,指向叶茴的房间。
看向魏老夫人,他莫名心虚。
“怎么?”
魏行昭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问:“那母亲,我们后面该如何?听城官的意思,这边的情况,已经上报了。”
“上报也无妨,”魏老夫人笑,“最好上报。叫他们知道,这边并不安稳,可昭儿上位以后,一切就安定了。所以,还是昭儿最有本事。”
魏行昭恍然大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考虑不到的,魏老夫人早早给他铺好了路。
“母亲……”热泪盈眶。
魏老夫人向他伸出手,爱怜地摸着他的脸庞:“昭儿,你是娘最疼最疼的儿子,是娘唯一的希望,娘什么也不求,你坐上城主之位后……”默了一瞬:“……好好当城主。”
魏行昭隐隐感觉魏老夫人并不是想说这个。
但都不重要了。
他要的,终于落入掌心。
代城主的位置,毫无疑问到了魏行昭手中。
原本魏行昭想趁此机会直接上位,但城中一些名门,还有魏家故交,都认为上位还是需要按规矩来。
简而言之,走以前那一套流程。
这流程走下来,少说也得两个月。待得到城主印,今年明僖帝的召见也就泡汤了。
“事急从权,不行么?”魏行昭召来那些名门故交商讨。
七个人中,六个老的没说话,神色倒是很统一。
另一个年轻的却有怼天怼地的精神,直说:“主要是魏家这四五个月来出的事也太多了,谁看了不说声晦气?要是直接让三爷上位,只怕市井流言会说些难以入耳的东西。”
“什么?”魏行昭沉目。
说话的年轻人姓徐,看着与魏行昭年纪仿佛,但地位是七个人里头最高的。
无他,老来子。
还是出色的老来子。
魏行昭自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的戏谑,知道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索性直接问到底。
徐公子也是个不怵头的。
双臂交绕半躺回椅子里,慵懒道:“原来三爷还不知道啊?我也是昨日闲来去茶馆坐坐,见大家都不爱听说书,转听市井流言,也就顺带听了一耳朵——他们说,‘魏家这先死老子,再死儿子,又死孙子……都快全家死绝了。怎么偏生那魏家老三就全然无事?’”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但挤了挤眼睛。
魏行昭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盏往地上掼:“胡说八道!”
“人言可畏啊,”徐公子悠悠,“我们当然相信三爷做不出那畜生不如天打雷劈的事来,可三爷要是就这么上位,只怕他们会说得更难听。三爷是个宅心仁厚的,也不会把那些说说闲话的人全部抓起来下狱不是?所以啊,还是走流程,他们也好闭嘴,是吧?”
话已至此,魏行昭只能按捺住心头的火气,站起来对徐公子行了一礼:“多谢徐爷告知。”
“客气!”徐公子满不在乎地挥手。
魏行昭又请众人移步,去饮天楼里用餐,徐公子打了个呵欠说还有约,就一个人留了下来。
没多久,一个穿黑底洒金竹袍的男子走进房间。
徐公子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起身,对他恭敬行礼。
“办妥了?”
男子声音如皑雪般清冷,与他柔魅的容颜很是不符。
“是的,”徐公子笑,“他是代城主了。到死,也只会是代城主。”
思
魏行昭成为云州城代城主的消息,很快昭告全城。
他以这层身份迅速安排人手展开了对此次凶案的调查,与此同时,又加固城防,安排夜间巡逻。城内人见他做的有模有样,加之没有新的凶案发生,对他也就稍微认可了两分。
而魏府中,则是另一番光景。
魏行昭先是对沈清越和裴言下了逐客令,又以保护之名,把舒青窈软禁起来,不允许她踏出若兰院一步。
——虽然舒青窈经常施术出去同沈清越见面。
白若璃因身怀有孕,也近似于软禁。不过却是软禁在魏府中,平日可以四处走走。
灿星死了,魏行昭从剩下的丫鬟里挑了个拔尖儿的,但没伺候半日,白若璃就把那丫鬟打发走了,开口想要把雾菱要过来。
魏行昭眼下觉得舒青窈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着雾菱也是个背弃了正主子的,他并不想答应。奈何白若璃天天哭泣,末了只好把雾菱先调过去,算是安抚。
——这也是舒青窈的意思。
她要尽可能地摘走身边所有亲近的人。
至于其他人,魏行勋仍然未醒,他能不能醒来,对于魏行昭来说,也不重要了。反正城主之位绝不会落在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手里。魏锦棋那个小傻子,成日口涎横流,已然痴呆。
他的亲二哥魏行致,自那日在妙法寺跑走以后,晋蜀寻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寻到影踪。晋蜀怀疑是踩空了不知道摔死在哪儿了,魏行昭目前抽不出人手去寻,也就暂时作罢。
“师姐,”凌桑敲了敲舒青窈房间的门,“我能进来么?”
等了片刻,屋内没有动静。他默默将手放去门上感应。
好吧,里面是个假的。
又收回了手。
转回房间,施术朝另一个地方传去。
城中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院内。
普通的茅屋普通的树,普通的栅栏普通……
不普通的男人。
纵使男人穿着一身灰白素色布衣,那张柔魅的脸还是异常的攫人目光。
幸好,此处偏僻。
舒青窈自雾中而来。
看到沈清越睡在藤编躺椅里,单臂枕在脑后,半踩着脚凳,优哉游哉地睁着眼睛看天空,不免有些晃神。
要不是魏府血案才发生不久,他们身上背负的还未放下,她会觉得,这就是他们日后平静又温馨的日子。
“清越哥哥。”她轻轻开口。
不待沈清越反应过来,她已然朝他而去,扑去他怀中,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
沈清越怔了怔后,唇角微微扬起,抽出手来,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窈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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