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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又官升太尉高位,但杨广总有一种被流放发配的感觉。不是吗?那高俊、韩擒虎、李渊等人的笑容中,分明都满含着嘲弄。特别是那代表父皇、母后送行的刘安,那皮笑肉不笑的酸样,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奸笑,使杨广心中作呕。此时此刻他不禁想起了昨日下午拜辞母后时的情景。杨广半是矫饰半是真情地啼泣叩拜:“今日一别母后,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每想及不能晨昏尽孝膝前,五内犹如刀剜。儿臣惟有在扬州任上向北叩拜,祈祷母后寿与天齐。”“阿摩孝心,为娘尽知。”独孤后见杨广泪珠抛洒,也觉伤感,“你不必过于悲戚,外任未必就是坏事。”“咳,母后心中明镜高悬,这分明是太子算计儿臣。此一去别无所求,惟愿能保住性命足矣。”“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母后,东宫羽翼日丰,惟惧母后一人,儿臣临行之际斗胆忠告,愿母后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只管去吧,我自有道理。”独孤后几番想说些实话,给杨广吃颗定心丸,见刘安一再使眼色,又把话吞咽回去。杨广一无所获地退出仁寿宫。刘安送到宫门:“千岁走好,恕奴才不远送了。”杨广心中恨得咬牙,暗说这个奴才,竟这般势利眼。往昔都是送了又送,如今自己尚未完全失势,他就狗眼看人低。但有求于人,只能赔笑脸:“公公逐日在父皇、母后身边,可知本王此去吉凶祸福?”刘安淡淡一笑:“千岁,奴才可没李靖的本事,不会推算,见谅。”杨广暗骂,这条狗,以往我算白喂他了。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杨广看着刘安那大大乎乎的神气样,心中发恨。日后一旦登基,先杀了这个阉竖,以雪今日之耻。他特意向刘安拱手致意:“各位,承蒙专程相送,本王感激不尽,铭记在心,就此分手了,诸位保重,他年相见,后会有期。”队列缓缓启动,迤逦向前。送行的百官渐淡渐远,在视野中消逝了,杨广仍未见到所期盼的两个人。按说这二人是理应来送行的,为何竟至今不见呢?难道要背叛自己?杨广失望地合上发酸的双眼,命令队伍加速前进。道旁土崖下突然跳上两个人,迎面挡住锦车去路。王义机警地拔出短刀:“什么人?”二人摘去草帽,露出庐山真面目。杨广一见甚喜,挥手令拥过来的武士退下,掀起轿帘探出上身:“你二人到底来了。”宇文述、杨约双双施礼:“因故来迟,乞请千岁恕罪。”“何等大事值得宁误送行?为什么躲躲闪闪在这里见我?”“千岁,我二人正在办一件关乎您能否回京的大事。”宇文述喜形于色,“而且已有眉目。”“快说说看。”杨广急欲知道。杨约答话:“天机不可预泄,千岁只管放心赴任,京里一切有我二人。等有了好消息,自然前去报信。”“怎么,对我还要保密吗?”杨广现出不悦。宇文述与杨约一样态度:“千岁,若有泄密就可能前功尽弃。况且万一不成,岂不让千岁空欢喜,还是不问为好。”“说的是。”杨广想起用人不疑的古训,“你二人一片忠心,本王尽知,他年得志,定不吝封侯之赏。”“士为知己者死,我二人只图报效,不为封赏。”宇文述、杨约异口同声,“长谈多有不便,祝千岁一路顺风,告辞了。”说罢,二人跃下土坎,如飞离去。杨广猜不透他二人在进行什么活动,心事重重地挥手令车队继续前进。耀眼的灯火把销魂窟整个楼院照得通明,悦耳的丝弦声,撩人的浪语淫声,融合在一起飘荡。油头粉面花枝招摇的妓女卖笑门前,连拉带扯地招揽着生意。每一个从门前经过的行人,都是妓女们的猎物,不把他们身上的钱全掏出来,简直就是罪过。这里是长安城最大的勾栏院,它最大优势在于高中低档俱全,可以满足各种男人的需要。姬威见宇文述、杨约把他带到这里,登时变了脸色:“二位这是何意?”“进去坐坐无妨。”宇文述拉住他,“叫几名歌舞妓陪酒,岂不比酒楼有味。”“你们明知我身体已残,却设圈套诓我来吃花酒,是何居心?”
杨约欲擒故纵:“好,好,姬贤弟,我们决不勉强你。到这来本是我的主意,是想使老弟从心灵痛苦的重压下解放出来。一番好心,你可不该曲解。你实在不进,我可就失陪了。”说罢,径自走入。姬威尚在犹豫,宇文述连说带劝连拉带拽,硬是把他拖进了销魂窟。花香、酒香、脂粉香和燃烧的香饼发出的香气,无不由鼻孔钻入五脏。触目皆是女人的红唇、玉白的胸肩臂股、半掩半现的乳峰。充耳皆是调笑狎戏的浪语淫声。特别是在牡丹房中落座以后,杨约、宇文述每人两名美女陪伴,她们旁若无人,裸露放纵,媚态百出。姬威只觉得心肝肺腑拴上了千百只挠钩被人勾扯,他实在难以忍受了,抬手将八仙桌掀翻,可嗓子猛喝一声:“够了!”四个妓女像同时遭受雷击,全都僵住不动了。宇文述挥手令她们退下。杨约斜视姬威:“怎么,你下边那物件没有了,还受不住吗?”“你!”姬威双手揪住杨约脖领,“我整死你!”宇文述劝道:“姬先生,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被害得男不男女不女,任是谁也受不了这种刺激。”杨约推开姬威的手:“你是该整死人,但不该是我。”“是谁给你造成这比死还要难熬的痛苦?”宇文述在引导。姬威两眼血红:“是太子杨勇!”“对!是他毁了你一生!”杨约说得明白,“你有种找他算账。”“我,我!”姬威双眼喷火,“我要杀了他!”“你冷静一下。”宇文述扶他坐下,“你想过没有,太子戒备森严,你能杀得了吗?”“他对我不加防备,我杀他个措手不及。”“杀了太子,你还能活命吗?”“我,一死足矣。”“此乃下策。”宇文述开始引他上套,“如果信得过我,愿献一上策,你既能报仇,又丝毫无损,且可建功立业。”“有这样三全其美的办法?”姬威不信。“你俯耳过来。”宇文述在姬威耳边低声轻语。姬威听着禁不住称赞出声:“好,好主意!”“那你就赶快行动起来,以免夜长梦多。”宇文述从来不失时机。“弄到毒药,我立即动手。”姬威更是兴致勃勃。宇文述取出一个纸包:“我已为你准备了。”姬威紧紧握在手心:“明日我就下手。”“姬先生英雄也!”杨约举起拇指,“我们重整酒席,开怀畅饮。”“在下拜辞,我要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如此甚好。”宇文述把姬威送出门,“祝你手到成功。”姬威走后,杨约高兴得笑起来:“宇文先生,你我今夜这出双簧唱得不错。”宇文述仍有隐忧:“只能说有一半希望,但愿姬威莫露出破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听天由命了。”杨约吞下一杯酒,感到好辣好辣。元妃一直沉湎病榻,腰肢瘦损,形容憔悴,已有半年之久足未出户了。早晨的阳光红艳艳的,透过碧纱窗照入室内,使元妃这被遗忘冷落的殿堂,平添了几分生气。宫女小桃撩起芙蓉帐,柔声问道:“王妃,是否侍候您起床更衣?”元妃心中要强,挣扎几下未能坐起:“且过一时再说。”“也好,待奴婢去花窖采些鲜花来。”小桃出门直奔花园。正是冬季,园中一片萧杀景象,只有几株松柏挺立着绿色的身躯。花窖在正北,小桃未进园门,看见迎面假山旁有几个人聚在一处,在议论元妃。她赶紧隐身偷眼观望,原来是太子、云妃和唐令则在争论。云妃手中端个暖食盒,扭捏作态地说:“我不去,我也不比她低气,凭什么去拜望她。”“哎呀,爱妃。”杨勇有些不耐烦地规劝,“不是说好吗,你是做做样子嘛。”唐令则却是言辞如铁:“云妃理当前往,你要为殿下着想。”“是呀,权宜之计嘛。好不容易母后才有了好感,说什么也要应付一下。”云昭训叹口气:“咳,算我倒楣,看在殿下分上,我就去看看那个小贱人。”说罢,向这里走过来。小桃飞步回房,告诉元妃:“王妃,云妃来看你。”“什么!”元妃甚觉突然。“他们叽叽咕咕,好像很勉强。”小桃尚未说完,云昭训已走进房来。“元妃姐姐,近来玉体可好?妹妹特来看望。”云昭训来到床前,硬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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