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太后、顾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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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国的前任皇后在司宁泽继位前便因体弱崩逝，皇后原本体质还算康健，但在登上皇后之位前须服下绝子汤。这是一种特製的汤药，让皇后失去生育能力。虽然绝子汤经过多年改良，尽量降低对身体的损害，但毕竟是能毁坏一项身体机能的药品，可也没人敢说是汤药害死皇后，只能称是皇后是积劳成疾而仙逝。

晋安国的皇后虽然享有身为女人最崇高的地位，却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终身无法生养子女。

顾婉瑶第一次听到这种规定时，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权衡。皇后的地位与皇室血脉必须隔离开来，这既是对皇室权力的平衡，也是一种深远的政治安排。

现在的太后，是司宁泽的生母，也是顾婉瑶的现任婆婆。每当想到＂婆婆＂这个称呼，顾婉瑶心中不免一阵烦躁。那个厌恶的声音犹如鬼魅般浮现脑海——“孩子，我们当年做媳妇可没你这么舒服。”即便已过去十年，每次不经意想起时，她仍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太后同样出身于顾氏家族，是顾婉瑶的姑母。顾家世代为官，势力庞大，家族中的男性多为朝廷重臣，而女性则往往被选入皇室，享有极高的地位。顾家以严谨的家教闻名，家训要求「可以不会读书，但不能不会做人」，因此顾家极少出现纨裤子弟。即使偶有例外，也很快便被清理，绝不容许家族声誉受损。在百姓中，顾家的风评相当不错。

顾氏家族对于自身羽毛的珍惜和小心翼翼的权衡，显示出他们对权势过高的警惕。他们深知「功高震主」的危险，因此始终谨守分寸，懂得在朝中尽量保持低调。

顾婉瑶虽然是顾家旁支，但自幼聪慧过人，并在顾家严谨的家教下成长，颇得太后喜爱。因此，太后早早便有意安排顾婉瑶入宫。在司宁泽登基后，太后亲自策划了这场婚姻，将顾婉瑶嫁给了皇帝。

对外界而言，这场婚姻象征着顾家对晋安皇室的支持，实则太后选择顾婉瑶为后，更多是因为她深知顾婉瑶的智慧与稳重，能稳固后宫局势，同时帮助顾家保持在朝中的影响力。然而，这段婚姻并非出于爱情，更多的是一场政治联姻。

太后心中对此始终有些许歉意，因为她知道，顾婉瑶将注定无法为人母。她剥夺了侄女的母职，所以没再对她提出过多要求。顾婉瑶的能力让太后绝对放心，但也让太后头疼。婉瑶身为旁支，始终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对自身要求极高，竭力扮演着完美皇后的角色。这种「冒牌者症候群」让她处处小心翼翼，反而忽略了自身的幸福。

太后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这聪明伶俐的侄女，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将所有精力放在履行皇后的职责上，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身为妻子的幸福。虽然她不能生育，但太后仍希望婉瑶能够在夫妻之间找到一丝温情。

所以，当司宁泽第一次为婉瑶告假不来向她请安时，太后感到无比欣喜。她一向希望两人能够夫妻和睦，虽然他们从不争吵，但彼此之间也从未表露过深厚的感情，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起初，太后还是抱持着希望提点他们。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放弃。感情毕竟无法强求，而她只能祝愿他们找到生活上的平衡。

这是顾婉瑶告假后，他们第一次来请安。太后注意到，儿子数次假装不经意地偷瞄婉瑶，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而婉瑶在不经意间与司宁泽视线交会时，虽努力保持着端庄淡定的神情，但耳根微红，早已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羞怯。

太后心中暗自一笑，这些细节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她早已听闻皇帝破天荒地连续两日驻足凤宁宫，虽然随后几日恢復如常，去了其他嫔妃的宫中，或留在皇帝的干德宫。但她清楚，那不过是司宁泽在权衡利弊后的决定，对皇后的感情并非昙花一现。

如今亲眼看到两人眉目传情，太后更加笃定，这段关係正在悄然变化，她心中暗想：或许该出手帮一把。

顾婉瑶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和蔼的太后，心情微微鬆了一口气。虽然从宫婢提供的资料，显示她与太后的关係一向融洽，甚至在她尚未成为皇后时，太后便对她颇为赏识，并亲手将她推上后位。

然而，婉瑶心中仍藏着一丝不安，时不时会想起前世的婆婆，那个恶毒女人，逼得她几乎患上忧郁症，一度让她否定自己的人生。正是那个女人的恶意，最终导致了她和前夫司宁泽的婚姻破裂。

幸好，这里的太后跟那位前世的婆婆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此时，婉瑶心中稍感慰藉，与前世重迭的似乎仅有她和司宁泽，其他人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角色。

「皇儿，皇后。」太后语气温和地说，「今晚一齐到安和宫用膳吧。婉瑶，妳前几日给太医院的建议不错，哀家这几日觉得身体确实好了许多。晚间一起吃饭，话话家常，如何？」

「儿臣遵旨。」皇帝与皇后齐声回应，行礼退去。离开安和宫后，顾婉瑶立即向司宁泽告别。方才在太后宫中，她总是能感受到皇帝不断投来的目光，这让她如坐针毡。她一边要恭敬地应对太后的话语，一边还得假装忽略司宁泽的视线。这场原本就不简单的会面，再加上司宁泽的捣乱，让她身心俱疲，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到凤宁宫，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婉瑶远去的身影，司宁泽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玩心。他方才已悄悄吩咐皇后身边的宫婢，当宫婢听到他的命令时，眼睛惊讶得瞪圆。他忍不住想像着，当婉瑶知道后，她脸上会呈现出多么丰富的表情。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莫名地愉快起来，似乎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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