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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追正在穿衬衫,闻言扣扣子的手一顿:“什么梦?”
“挺久之前,你在我泡澡的时候冲进来,说怕我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还把我看光了。末了告诉我,是因为经常做一个我在水中自尽的梦。”
裴追却没有回答,他安静地看了我一会,才答非所问地说:“快去洗吧,洗完了要过会才能吃饭,对胃好。”
我一时无语,不知说什么什么好。
裴追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整理好领子,去厨房了。
洗完澡,我趁着裴追做饭的时候,逛了遍屋子。
这里还是乌枝路的别墅,只是看装饰风格显然不是旧时间线我布置的样子,而几乎和我回溯时间后,与裴追重逢那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但当我走到书房时,却发现那里面并不像我死后的样子。
在我做没有记忆游魂的七年,那里堆满了裴追为我作的油画画像,阴暗封闭,有些地方还溅着裴追的血迹。
而现在,窗帘敞开着,温柔细腻的阳光洒在暖白色的墙面上。
书房左侧是一排排书架,旁边有张长桌,放着裴追的咖啡杯。
而书房中央则是个画架。油画布上刚起了个底稿,隐约能看得出是要画一束灿烂的向日葵。
我在油画前站了一会,越看越觉得笔触和用色十分熟悉。这么大胆又高明度的风格,和裴追毫无相似,而更像是……我画的。
但我为什么毫无印象?
我心中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越想越觉得又有点头晕。
也就在这时,裴追说饭做好了,喊我下楼吃。
我晕乎乎地走下楼,想问他书房的变化,又想问他这一切怎么回事。手里却先被塞了叉子。
他把一盘切好的牛排放在我面前,眼睛亮亮的,说让我尝尝喜不喜欢,又说吃饭时要专注,不要胡思乱想。
我有点无奈,但牛排当真好吃,我总觉得有一辈子没这么畅快地吃过东西了,吃完甚至想再来一块。
裴追便说暴饮暴食也不好,但是可以把他自己的那份牛排让一半给我。
我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按着餐刀,切开肉质纹理漂亮的牛排,忽然笑道:“我忽然想到……我死后的第七年,附身在别人身上来这儿找你,你也为我做了一次牛排,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话音落下,裴追餐刀落下,却擦破了指侧,一滴圆润的血珠落在银色的刀片上。
我立刻握住他手指看,裴追却只随手用餐巾纸擦了下:“刚想在你面前卖弄下刀工,就翻车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督促他冲洗伤口包创口贴。
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揭过去了,吃完饭后,裴追说他父母叫我们过去吃饭。
我当时正在倒餐后红酒,直接手一抖,洒了几滴在身上。
裴追走过来。他比我高一些,因此挨得很近时便轻而易举地有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勾起我腹部被红酒打湿的衣物,不赞同地轻轻皱眉:“快去换了, 等会着凉生病。”
裴追的手指无可避免地擦过我腹部的肌肤,我不自觉地轻轻战栗了一下,却发现裴追真的是一幅心无杂念,纯粹担心我生病的样子。
就这一会,他已经给我拿来了毛巾和新衬衣,我直接脱下湿衣换了,心中却不由有些异样。
他实在体贴得太细致了,从我醒来,所有大事小事都要亲自为我操办,连牙膏都给挤好了,就差帮我刷牙了……
初时尚可以用情侣黏腻解释,但时间久了,我渐渐品出裴追太珍重我了,甚至到了有些不正常的程度。
不过,眼下有另一件事更让我焦虑。
“你爸妈叫……我们去?”我迟疑道:“我也要去?”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在裴追车上,裴母说他执着于一个死人,是疯了。
我当时觉得他母亲说的对,如今依然如此。
即使我如今“活了”,也绝非什么良配。
裴追正细致地帮我整理衣摆,闻言淡淡道:“只是见见你这位神秘学大家。”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心下大宽,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更何况,这半天过完,我基本也算看明白了——裴追并不太想和我讲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既然如此,我就得自己去搞明白。接触更多人能帮我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饭后,裴追又拉着我在花园里散了会步,说有利于健康。我扶了下有些酸痛的腰,感觉自己真像只小裴总精心圈养的名贵宠物。
我看得出,他对这种相处模式十分着迷,我也乐意纵着他。
然后,他便开车带我去了他父母家。
结果一到那儿,我就发现事情和我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裴追父母都在家,但我们到时,裴父就一直在厨房忙活。
裴追问他妈怎么不点外卖或者让阿姨做好。
裴母一边招呼我坐,递给我一只削好的苹果,一边笑着说裴追不懂事:“这是家宴,肯定得自己家里做啊。”
我:“……”
我拿着这只承载着裴母温柔母爱的苹果,心先虚了一半。等到她说出“家宴”二字,另一半也彻底虚了。
裴母在沙发旁边坐下,十分随意地问:“你们要不要在家里住几天啊?”
你们?我们?
我有点懵,看了看裴追。他没看我,只是也很自然地回答他妈:“过阵子再说吧。这里去公司交通不方便。而且下周我们要去度假,婚礼后还一直没抽出时间,最近才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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