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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裴追就要喝了那牛奶,我感到非常焦躁绝望,又有些悲哀。
刚才那王易铭得意洋洋的说。顶着沈无的脸杀了裴追估计他都没反应。其实我也觉得是,估计哪怕现在我蹦出来,指着这杯牛奶告诉裴追它加了料,裴追也只会甘之如饴……因为那是他的”沈无“端给他的。
我心中升腾起一种烈火焚心般的烦躁。那杯牛奶每靠近裴追的唇一毫,我便觉得魂魄灼热一分,仿佛有什么被抑压已久的东西被点燃,如澎湃的岩浆要烧穿这无能为力的灵魂。
——如果真的烧尽这灵魂,能换来此刻面对面的一句话,或许……我也甘愿。
我甘愿。
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回荡,就当我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阻碍时,忽然听到裴追轻轻地说:
“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说话时,他顺势将已挨到唇边的牛奶杯放回了床头桌。
王易铭一直视线灼热地盯着他,见他忽然停下,语气有点急躁:“什,什么事?”
裴追慢条斯理地看了眼牛奶:“你自己也喝了吗?一人一杯?”
王易铭做贼心虚,估计想多了,立刻笑道:“当然喝了,我一锅炖的牛奶啊。我那杯已经喝完了,空杯子都还在厨房……”
他有种要把杯子拿给裴追自证清白的架势,裴追摇头,淡淡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记得你不喜欢喝牛奶,所以有些奇怪罢了。”
王易铭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以前,乳糖不耐受,所以才不喝牛奶的。现在,现在的身体没这个问题了,所以特别爱喝。”
围观的我:“……”
还乳糖不耐受——这么娇贵又体面的词儿和沈无真是不搭。
王易铭说完一脸忐忑,估计也觉得也觉得听起来有点扯,还在支支吾吾地准备找补什么。
——却没想到,裴追听完在这个答案,竟然安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牛奶杯,直接喝了。
“还有什么事吗?”裴追抬头看他一眼:“要等我全部喝完,好把杯子拿出去洗?”
他这话语气淡淡的,说亲切玩笑可以,嘲讽冷淡却也可以。王易铭原本就心虚,忙告辞离开,连句晚安之类的撩拨都没记得留。
房内只剩下裴追一人……哦,还有我这个透明人。
他将牛奶杯放下,关灯躺在床上。很快便闭上眼睛一片安静。
我却并没有刚才的焦躁。
因为两件事。
一,沈无应该并没有不喝牛奶的毛病。虽然我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知道的了。
二,刚才王易铭正对着裴追,所以他没有看到,裴追并没有真的喝杯中的牛奶,只是个简单的借位把戏。
我在裴追房内留至深夜。
主要目的很简单,看样子王易铭在牛奶中下的应当也不是毒药,八成可能是迷药。那么今晚,他一定会来裴追房间里做些什么。
夜幕深沉,而裴追在装睡。
我意识到这点,是因为他虽然闭着眼睛,安安静静,指尖却若有似无地敲着身侧被单——动作声音之轻微,如果不是我这种莫名其妙能挨着人家床头站一晚的背后灵,绝对发现不了。
于是,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他的指尖,然后我发现他敲击的停顿频率居然是有规律的。
我虽然没有记忆,却无师自通地知道许多杂学,当时我便福至心灵,意识到他在敲摩斯码。
我便按照摩斯码的规则在心中解译,发现那其实是两句话。
——“你在吗”
——“我没事”
重复的、不厌其烦地敲了几十数百遍。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对我说话,只是忽然很想握紧他的手。
不过心酸的同时,我又觉得有点可爱。因为这感觉竟然有点像学生上课讲小话的情景。
虽然此刻其实危机四伏,事态和我的记忆一样一片混乱,我却莫名其妙地在这小小的卧室空间里,获得一份奇妙的安然,好像任由外头暴雨雷鸣,我和裴追……自成一国。
在裴追都敲厌了,准备换第三组莫斯码时,房门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吱呀声。
王易铭来了。
他先是蹑手蹑脚地绕到床头,弯腰观察裴追。看就看吧,还凑的特别近,气息都要吐到人家脸上了。我冷眼旁观,又是一阵无名火起,还好他估计有正事要做,没做什么更过分的行为,在确认裴追“睡着”后,便转身离开。
然后他开始翻箱倒柜。
我想起来了
先是翻衣柜,床头柜,然后从书架那边的柜子里翻出了裴追的一堆工作文件,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王易铭放慢了速度,慢慢看了起来,甚至还拿手机准备拍。
这里面肯定有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我看的心头阵阵火起,唯一感到庆幸的竟然是还好此人不是沈无,不然裴追一腔真心简直喂了狗。裴追倒是十分沉得住气,呼吸都不乱半分,装睡装得十分情真意切。
就在我开始疑惑王易铭这一番作为难道只是为了商业竞争时,他忽然又低声自语了起来。
“好好,我不浪费时间,按约定只找你要的东西。”他用气声低低说:“但我都翻遍整个房间了,也不知道裴追把它藏在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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