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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都没有立刻说起”给顾教授带东西“的事情,自然地好像原本就是约了一场闲聊。
顾临奚说:“照这么说,你觉得人因为情绪激动干出什么都是值得原谅和纵容的?”
汪灼煜慢条斯理地说:“不止如此。极致情绪的爆发甚至是值得赞美。比如爱情的魅力之所以被世人公认,是因为其混杂了象征着人欲的激情和代表了神性的无私。这就是为什么情杀案往往非常富有创造力。”
要是换了方恒安在这里,可能现在脸就可以摆下来,顾临奚却只是扬了扬眉:“您这话司法机构恐怕不答应。”
汪灼煜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你其实清楚的,司法又是另一回事了,社会约定了一套道德和法规是因为需要维护人类社会这一复杂生态系统的稳定性,但是法规也就罢了,那道德又是怎么回事?”
“所谓”正义“的定义并不是书写在人类基因里的,来自于后天教化。而因贪嗔痴喜乐而沸腾的血液才是流淌在人身体中的,什么更本源不是一目了然吗?”汪教授侃侃而谈。
顾临奚摇头:“你在偷换概念。人有欲望本能,和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伤害别人是两码事。”
汪灼煜说:“我刚才说了,顾博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活的很累。其实我们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掺杂自己的情感和判断,只需要欣赏这种情绪迸发的美,然后帮那些所谓的“罪人”记住就可以了。”
“记住什么?”
汪灼煜的神情一如往常平静:“记住他们对自己一生盖棺定论的追忆。那是他们最后一点灵魂的碎片。”
顾临奚看了他一会,忽然玩笑似的摇头说:“汪老师,我听不懂了。”
他起身说:“耽误了许久,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去顾老师那里取东西了。您把需要我带的东西给我后就告辞了。”
汪灼煜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抬手示意他拿起桌上一个素色盒子,说:“其中是茶,是他每回来找我时喝的那种。”
盒上还手写着二字:“赠友。”笔力潇洒遒劲,却显得比旁人的字更细长几分。顾临奚认得出是汪灼煜的字迹。
一说到茶,刚才那点舒适的暖意又随着回忆蔓上心头,顾临奚心神下意识一松,意识到后却蓦地心头一跳,他不同别人,痛苦反而让他安心,舒适只会心生警觉。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昔日好友:“你说有两样东西要带给他,茶是一样,还有呢?“
汪灼煜淡淡地说:“另一样东西就是刚才我们那番对话——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忙要做的事吧,保重。”
当汪灼煜说时间差不多时,顾临奚有种感觉,对面这人似乎知道自己在a大这番游荡拖延是在等什么。
但他不再多言,拿着茶盒告辞,上楼来到了自己曾经的办公室。
他拿出钥匙,打开锁。或许因为时间不久,也或许因为担心案子还有后续,总之他过去的办公室没有被动过,只是一直锁着。
顾临奚知道自己出事后方恒安来过这里寻找过线索,但方警官似乎最终又小心翼翼地将翻找过的东西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就像这里的主人只是临时离开一会。
于是大部分东西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映着黄昏的余晖仿佛蒙了一层纱,分隔了时间。
低层抽屉上了密码锁,但是已经坏了显然被打开过。
顾临奚拉开抽屉后,将里面一堆加密文件和小型保险柜放到一边,抽屉盒子背部还有夹层。
用的还是小时候的那套把戏,用表面上的秘密掩盖更重要的东西。
他拿起东西,推门而出。晚霞的艳色投在了走廊上,黄昏的光就像一把快要燃尽的火,映着行路人的衣袂和神色。
顾临奚倚在栏上,就好像被这景色所迷,忍不住欣赏起来。
霞光太灼人,他微微眯起了眼。
身后传来轻缓有力的脚步,几乎同时,冰凉的金属贴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那是一柄枪。
顾临奚缓缓地抬起手,任由对方取走了手中的黑皮本,而他的眸子中映出了一个真正意料之外的人。
——秦澜。
她说:“顾老师,好久不见。学生有话要问。”
她右眼上蒙着纱布,而手里的枪却拿得很稳。
秦澜的秘密
没人是没有过去的,有过去就有了私心,有了暗夜里徘徊难眠的故事。
秦澜也是。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的故事会更血腥一些。
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是家庭和乐的海市本地人。唯一的烦恼似乎就是加班和相亲催婚了。
她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有什么血腥辛苦的外勤也不怕,常冲在第一线。
可以说她不是天资最拔尖的,但至少卖力肯学,也没什么人会把她和更复杂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因为她的眼神干净纯粹,对警察职责也是发自内心地崇尚和遵从,这些都是很难骗人的。
——但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又不是警察世家,为什么这么一根筋地想入这行呢?
这个问题,顾教授曾在那场新生讲座中问过,方恒安曾在她入职第一天问过,姐妹们曾在她爽约约会时不爽的吐槽过。
她都没说实话。
——实话是,因为她也有一个想要弄清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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