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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顾临奚的视线这才昏沉沉地落在了那条信息的发送时间上。
——很好,两小时前。
他莫名其妙有种被抓包的心虚,这种情绪的出现连顾临奚自己都觉得新奇。
平日里,他深刻的五官配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神态总显得气势逼人,即使是刻意示弱,也依然因为眼神间不留意间流转出的一点神采而格外引人注目。
但这时候,因为连日休息不好,他深陷的眼窝泛着淡淡的青影,苍白的脸颊因为撑在桌上睡久了而有浅红的压痕。眼神中还带了点尴尬的躲闪。
他慢吞吞地理了理翘起的头发,举止间还莫名带了点“丧”的意味,看上去就像个007的社畜,目光中还透着种睡眠不足的茫然。
但在方恒安眼里,这种平凡的疲惫样子竟让这个人更加灵动起来,变得更有血有肉、看得见摸得着了。
方恒安看了他一会,忽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你没做饭。”
顾临奚:“……”什么毛病?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头晕,怕影响发挥,让你对我的厨艺有不公正的认识——我在点牛排外卖,三十分钟到,本人亲煎,外焦里嫩,米其林水准。”
“不用点了。”方恒安拉开冰箱门:“这里有菜,这几天都没在家吃。再不吃该坏了。”
他看向顾临奚:“你想做什么菜式?我帮你打下手。”
顾临奚望着他。没说话,也没过去。
方恒安莫名从他明明纹丝不动的神情中觉出了种奇异的窘迫。
方警官渐渐明白过来,背过身开冰箱门的时候低笑了声,转过脸又是平时那沉稳认真的样子。“嗯,你刚才说的有道理——这次我来做,等你状态好了可以比一比谁的厨艺更好。”
顾临奚如蒙大赦,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哪家酒店的外卖比较像自制家常菜。
方恒安也并不要他打下手,百无聊赖的顾教授被安排坐在沙发上等着。视线所及正好看到客厅角落琴架上有一把电吉他。
他偏好内敛的古典音乐,不太接触摇滚,因为那里面情绪的宣泄太过激烈。
对他这种人来说,不管是弹奏这种乐器,还是听别人演奏,都和参加裸体派对差不多了,热闹得有些尴尬。
但到底太久没碰乐器,有些手痒,他便拿了那把电吉他抱在手里。心想:听说有些人爱自己的琴就像珍惜女朋友一样,希望方恒安没这毛病。
电吉他没接音响的时候其实发出的声音很轻,就和勾铁丝动静差不多。
他试了几个音,发现都不太准,应该很久没调过了,仔细一看琴弦都有些生锈,在这明显名贵的琴上有些格格不入,想到方恒安是这样一个一丝不苟又有恒心的人,不禁有些奇怪。
这时,方恒安刚好打开厨房门端着碗出来:“太晚了,你身体也不好,我就没做什么大菜,炖了鱼汤下面。”
他的视线停在了方恒安手里的电吉他上。
顾临奚把电吉他放回琴架:“你这琴好久没用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方恒安想回答——练琴是因为从年少时就想弹给一个人听。
而后来觉得那个人永远也听不到了,自然再没有弹的理由。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乳白色的鱼汤香味充满这个房子,让人的心情都不由愉悦了几分。
胃可能真的是和心脏非常接近的器官。
因为这些热腾腾的食物下去,四肢百骸涌动着一种温暖的舒适感,仿佛有种生命力注入了冰冷的脏腑,心脏似乎都暖了暖。
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顾临奚一瞬间竟有种懒洋洋的不想离开这里的感觉。
他莫名其妙地想:我是年纪大了吗?一顿热饭竟吃得想退休了。可快清醒清醒,等过个一年半载入土为安有的是时间睡。
吃饭时两人闲聊,方恒安说到钟力的不在场证明和陈大强给爷孙二人上保的事情。
顾临奚:“就这个案子而言,陈默目前来看嫌疑的确是最高的……不过关于钟力,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方恒安注意到他前面的“这个案子”的限定词:“你觉得钟力和陈大强牵涉到其它更复杂的事情里?”
顾临奚点头,食指摩挲着筷子。
“他那天对我们下手太狠太绝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怕被牵涉到陈大强的案子里,再加上本身就是刀口舔血的人,应激反应痛下杀手。”
“但现在看,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只因为我扶了死者父亲追杀我们,始终牵强了些——话说回来,杀了我们对他能有什么用呢?”
顾临奚仔细回忆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他当时对那些飙车党随口胡扯的说辞是:因为陈大强的死,自己被警方讯问。因此才会帮助死者父亲,以免惹上新麻烦。
最直接暴露的信息是:飙车族撞的是陈大强的父亲。
然而,联想满天飞的热搜,其实还暴露了另一个信息——他就是被警方讯问的“林熹”。
那么——有没有可能,钟力想杀的就是“林熹”,其实和陈大强案并无关系呢?
顾临奚知道自己有点过度敏感了。但既然有专门针对他的热搜在前,为什么就不能有个亡命徒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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