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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绰罗英良有听到传召的那刻便心生不妙,不过,他尚存一丝侥幸,或许善保只是走投无路,胡攀乱咬,垂死挣扎罢了。

他椅子还没坐招呼,听到花大咬出大管家的时候已知要坏事,只是人自认做事严密,只凭花大一个贱民的一面之词想咬死他一部尚书,那是痴人说梦。不料善保狠毒致此,不顾脸面,翻出前事,一顶怨望的帽子扣到索绰罗家的头上;再巧言令色,随随便便的多了个失德无行的罪名儿;最后把持会试,毒害举人更是严严实实的铁证如山。

索绰罗英良本来年纪就不小了,一生气就哆嗦,话都说不上来。善保却是口舌伶俐,声泪俱下,唱作俱佳,最后善保痛心疾首之态难以形容,一捂胸口,呕出一口心头血,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阿玛”,就此背过气去。

钮祜禄君保也不顾君前失仪,扑过去抱着侄子,捶胸痛哭。

一时步军衙门愁云惨淡,哭声震天。

索绰罗英良也想吐血晕过去,可善保先行一步,他再晕,就是东施效颦……他就这么哆嗦着,等着乾隆宣判。

善保一直晕到回了家,两个御医在他身上捣弄了一番,才渐渐醒来。这也是有讲究的,不能一下子睁开眼,善保先是眉尖儿微蹙,就听一人低声急呼,“醒了。”

一只手按在他的脉象上,善保手指尖儿动了动,听到福保担忧的声音,“哥,哥?”

“老大人,善保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怎么还没醒?”君保焦急的问。

太医摸着善保的脉象,一脸为难,“公子秉性虚弱,身上带了伤,郁结五内,一时激愤,怒火攻心,才会昏迷。”

善保绞着眉毛,睫毛颤了又颤,眼睛艰难万分的睁开一道小缝……张张嘴,说不出话,要死不活的模样。

福保捂着嘴吧嗒吧嗒的掉泪,握住他哥的手,抽咽道,“哥,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善保偷偷的挠了挠弟弟的手心儿,快别哭了,你哥是装的。福保却意会错了,伏在床上,嚎着嗓子大哭起来,边哭边怀念他过逝的阿玛。

不说别人,君保的一颗老心都要碎了。一屋子人红了眼圈儿,俩太医虽然是被乾隆十万火急收买人心的调来给善保看病的,也听了一耳朵钮祜禄家的惨事,叹一口气,劝道,“二公子,令兄无甚大碍,这已经醒了。容老夫开个方子,服下去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董鄂氏拈着帕子给福保擦眼泪,哄他坐好。

俩太医商量了会儿,斟酌了一张药方子出来,又叮嘱病人的饮食事宜,客客气气的告辞。君保送至仪门方回转去看善保。

善保已经睁开眼,咳了几声,红雁倒了茶,董鄂氏接过喂善保喝了两口。

善保感激的看向董鄂氏,重又闭上眼睛。

董鄂氏对几个小的轻声道,“容你们大哥歇歇,雪儿,带你弟弟们去我院里说话儿。”

待一时君保回来,董鄂氏拉了他去外间说话儿,低声道,“我瞧着善保这是伤了神,我守他会儿,瞧他睡熟了再过去。孩子们在那院儿呢,你去劝劝福保,别吓着他。”

君保心里是有疑虑的,这几日虽说在牢里,善保却是吃得好睡得饱,这说吐血就吐血,说晕菜就晕菜,说虚弱就虚弱……不过,因皇上赏了御医下来,善保“虚弱”些也是好的,君保话在肚子里也没多说,挑帘子看了善保一眼,才走了。

福康安走他大哥的后门儿,也跟着沾光听了一回御审的案子,心里又酸又沉,总有些内疚。

按说也怪不得他,索绰罗家这样人家的女儿,简直是白虎星下凡,谁敢娶啊!

他,他能不跟皇上说么?

那女的也是,落选就落选呗,难道落选就都不活了?人家别人活得好好儿的,偏你就受不住去自尽!

害得,害得善保背了黑锅。

遭了这番大难。

福康安没什么精神,福灵安脸色也不好,那个阖该千刀万剐的花大是他步兵衙门的官兵……

富察夫人见哥儿俩一道回来,面儿上带着倦意,忙道,“可是累着了?”

兄弟二人先请安,富察夫人摆手让他们坐了,又命丫头端了果子点心给他们吃,福康安道,“额娘,没事,就是有些乏。今儿善保的案子过堂,听着叫人心里难受。对了,额娘,让丫头们收拾些补品,明儿我瞧瞧善保去。”福康安道。

富察夫人忙问,“到底是怎么着了?老大,是你们衙门审的吧?”看向福灵安。

福灵安虽不是富察夫人亲生,他生母早逝,自幼也是养在嫡母身边儿,感情融洽,不然也不会娶了郡主,这里多有嫡母帮衬。福灵安叹道,“额娘,别提了,万岁爷都去了。说起来也是善保家倒霉,要不说娶妻娶贤呢,老话断不会错的。他是冤枉的,害他之人就是他继母的阿玛,吏部尚书索绰罗大人。”

“我的天哪,两家也是亲戚呢。”富察夫人唏嘘不已,“这也忒作孽了。为了什么啊?总得有个缘故。”

福灵安瞧了弟弟一眼,生怕母亲多心自责,还是瞒了下来,“还不是因着先前善保继母做的那些没脸的事儿,不说反省,倒恨上了善保,摆了个乌龙阵,幸而万岁爷圣明,才不使奸人得逞,还善保公道。”笑道,“福康安说的很是,善保挨了板子又在牢里呆了这几日,身子怕是撑不住了,福康安过去瞧瞧,也是应当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

……

兄弟二人自母亲那儿出来,很默契的去了小书房中,福灵安还是问了福康安一句,“善保这官司透着诡异,那个杂耍艺人,他是如何知道的?还有,索绰罗大人身上的熏香,就算是他那胭脂铺子制出来的,铺子里熏香多了,怎么他就能认出是哪一种?你去他家打听打听。”

“我也正想问他呢。”福康安明白哥哥的意思,这件事,正着说得通,索绰罗英良也认了罪。可反着来想,更让人心里发寒。莫不是计中计?

福康安摇了摇头,“进士三年才一回呢。”谁会浪费这个机会?不过如今善保也不比考中进士差,还扳到了一部尚书。心绪一时万千繁杂,如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福康安低声道,“他才几岁,照大哥说的,岂不是妖怪了。就是他叔叔,回京不过这几年,索绰家是何等家世,岂是他们能算计的?应是赶了个巧。”

“我也这样想。善保虽有几分聪慧,应该不至于此。”福灵安喟叹,“英良做了一辈子官,临了竟栽在善保手里。”

“大哥,你瞧万岁爷会怎么判呢?”

福灵安拿起书案上一方紫玉麒麟镇纸,“不好说。哼,善保虽是苦主,却失于厚道了。”

福康安撇嘴,不以为然,“他再厚道下去就要没命了,厚道!”很有几分气愤。

福灵安却似未闻,微勾了唇角,眼睛却在镇纸上流连,“原本,他已是拿到了英良陷害他的证据。这已经够英良喝一壶了。接着,他又将两家那点子渊源抖了出来,一个怨望,一个失德,光这两条大罪,英良死不足惜……唉,不知道他家的爵位能不能保住呢。说起来,他家三儿媳还是表姨母的女儿,咱家的远房表妹,怕阿玛又要忙了。”

福康安吃过早饭就去了钮祜禄家。

善保瞧见他虽然还是爱搭不理,不过,这两日福康安尽是做小低伏了,如今善保大仇得报,心情也好,倒没说什么,依旧在床上趴着。

“善保,好些没?”福康安这是吵架后头一遭来善保家,一眼就瞧见当日善保拿回的相框,正摆在床头几上,不由愣了。

善保一声冷笑,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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