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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延就又要接话了:“那软的都是做点心用的,下涮锅能用软的吗。”
江朗头也不抬:“管他能不能,我就爱吃软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争出个高下来,这个家里,没有闲聊,只有争吵,没有共存,只有对错。
江语乔也不得安生,江朗讲不过江正延,开始拉选票,凑过来问:“姐,你爱吃脆的还是软的。”
如果他们能安静一会儿,江语乔可以一辈子不吃山药。
这个姐不理她,另一个姐姐是好脾气的,江晴切断他们的争论,起身说:“都好吃,各有所爱,我看菜单上还有蓝莓山药塔,小朗,你要吃吗?
“不要。”江朗摇头,给台阶就下,身子一歪躺倒在椅子上,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里。
蒋琬在一旁“哎哟”一声,有块山药没煮透,硌到了她的牙,江正延看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去医院你也不去。”
“我这不是怕疼嘛,见到大夫我就犯怵。”
他俩的争吵也翻了篇,又变成一对和和美美的夫妻。
“你就拖着吧你。”江正延看向江晴,“回头你抽空带你妈去把牙补了,她那牙都坏多少颗了。”
一直装死的江语乔忽然开口:“你怎么不带我妈去。”
江正延理直气壮:“你妈不听我的呀。”
“哟,这世上还有不听你话的人呢?”江语乔故作夸张,阴阳怪气,“你想想办法呀,不是说有了男人就有依靠了吗,不是说凡事结婚就好了,家庭是避风港,是后盾的吗,现在就是展现你丈夫职责的时候了呀。”
江正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江晴江朗都看过来,连蒋琬都瞪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语乔乘胜追击:“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吗?”
她还记得的,他推了奶奶,她生气,就是生气,甭管是不是做梦,先报了仇再说。
晚饭吃得太多,路上头昏脑涨,回家后反而睡不着了,江语乔在床上滚了半个小时,仍旧没有睡意,索性爬起来看月亮。
月亮挂在天上,离她很远,它听不见她的祷告,她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它说。
月光攀爬到高高的书柜上,照得玻璃门亮亮的,江语乔起身,又翻出奶奶的首饰盒,手表还是老样子,不会因为她的挂念变得完好。
江语乔轻轻叹了口气,把首饰盒塞回去,关柜门时一把钥匙从柜顶掉了下来。
钥匙在柜子顶上放了许久,落到江语乔掌心时,带着厚厚的灰尘,江语乔对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站到腿麻才想起这把钥匙的用途。
她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箱子。
箱子上挂着一把锁,锁眼都生锈了,江语乔连捅带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
箱子里放着很多东西,都是初中毕业时收进去的。
她和同桌写的小纸条,得了满分的数学试卷,一直舍不得扔,过期好些年的星空棒棒糖,早就淘汰的p4,里面写着悄悄话的折纸星星,大头贴,还有考的最好的一张成绩单。
最下面,是一张保存完好的初中毕业照。
江语乔飞快拆开,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班是不是真的有个叫李靖飞的人。
然后,她看到了肖艺。
原本初二那年转学的肖艺,就站在江语乔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镜头,明媚、灿烂、眉眼弯弯。
2018-2010(7)
江语乔似乎一夜未睡,但又做了许多梦。
她梦到初一那年的肖艺,肖艺长得很漂亮,大眼睛,娃娃脸,性子胆小内向,也就总招人欺负,那些男生喜欢她,就要捉弄她,往她书包里放虫子,弄乱她的铅笔盒,拽她的辫子,踹她的自行车。
当时江语乔和肖艺坐的很远,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初二那年肖艺就转学了,江语乔再也没有见过她。
可是,可是梦里她还在。
梦里的初二,她们是同桌,关系很亲近,整日厮混在一起,像是一对连体婴。
肖艺教她怎么把雨伞整理得服帖平整,怎么擦黑板才能没有水痕。
她教肖艺滑冰,被老师臭骂;教肖艺转笔,又被臭骂;教肖艺跳大跳绳,江语乔卖力摇绳,肖艺飞了出去,手臂撞到地面摔成了骨折。
自此,大跳绳和篮球一样,都成了期末考期间的违纪运动。
但是肖艺很开心,没有学生会喜欢考试,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不仅成功逃掉考试,还成功逃掉寒假作业,一整个寒假,肖艺开开心心地躺在家里看小说,谁敢说她,她就喊手疼。
江语乔羡慕坏了,天天盘算着和她当病友。
到了初三,肖艺还没有转学,不仅没转学,她还琢磨着高中和江语乔去一个学校。她俩的成绩半斤八俩,基础功扎实,但做题马虎,能考什么样全看能不能撞到死耗子,撞到了,就进年级前一百,撞不到,就等着爸妈来听训话。
班主任手里有一份名单,全班五十号人以一中为目标被划分成三个档——没什么希望的、有点希望的、有希望的。
班主任没事就喊她俩挨骂,一句话来来回回唠叨:“你俩啊,考上一中的希望,也就一丁点,就那么一丁点。”
她俩表面垂头丧气,谨遵教诲,出了门就变脸,商量着放学去买漫画书,初三了,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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