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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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没有回头：“我知道。”

他摩挲着通讯器的外壳，这里依然处在信号屏蔽范围内，无法向外传递出情报。

“但总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看着同位体的目光中不自知的染上不解和迷茫。

“你……”他抿了下唇：“你应该很讨厌疼痛，死亡与你而言更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美梦，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还要挣扎着给自己徒增痛苦，而不是静待美梦降临?”

听见从身后传来的问询，太宰治勾起唇角，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后面那位少年脸上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我才是想要问你。”他转过身，从窗边一步一步走到同位体身前，俯下身直视那双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救我?”

“我才不是在救你。” 【太宰治】面露嫌弃，第一时间反驳：

“只是不想看到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的人被一群疯子变成连形状都分不出的……”

他撇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麻烦你安安静静的死在角落，不要给同位体添麻烦。”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前不久和【中原中也】不欢而散后，回到房间的【太宰治】收到了江之岛英光发给他的简讯：

【来这里[坐标]看看吧，前辈一定会在这里找到些什么，我保证。】

【p。s。

最好带上枪哦。】

出于对后辈某种程度上的信任，他根据坐标来到了这块废弃工厂区，并成功的找到了自己那愚蠢的同位体。

这就是英光想让他在这里找到的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太宰治没有在意同位体那点炸毛的刻薄言辞，尽管他没有回答自己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但太宰治依然以肯定的语气说出：

“是江之岛英光让你过来的。”

“那又如何?” 【太宰治】漫不经心道。

“那个人……江之岛英光是恶意本身，用你们那边的说法——【超高校级绝望】，这样说没错吧?”

太宰治仔细端详着同位体的神情：“你并不意外，看来你早就有所预料了。”

他试探道：“你接近这样的他，是想在他身上……在绝望那边找到些什么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太宰治】敛下眼，显然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太宰治用视线细细描摹着同位体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庞，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在那鸢色的瞳孔深处，他看到了挣扎和迷茫。

从初见他就在想，在这种境遇下遇见自己的同位体，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江之岛英光说他今天的运气很差，但他现在觉得，运气差的反而是对方才对。

太宰治就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跌落在同位体身前的地面上。

“咳咳……”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躺在地上平复着呼吸。

“呼……我明白，你救我是想知道，我是找到了什么才会停留在这人世间，对吗?”

【太宰治】皱了皱眉：“我没有……”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太宰治仰面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视线望向上方的虚空，几缕阳光穿透进仓库破败的屋顶，在他身上投下大小不一的光斑，让他感受到错觉般的暖意。

“曾经有一个朋友这样告诉我：[站在救人的那边吧，这样做会比较好。]”

他将目光转到身侧少年同位体身上：“这就是我成为现在的我的原因。”

【太宰治】的目光没有任何触动，冷冷地开口：“你是想劝我向善吗?明明自己也什么都没找到，就不要对我说教吧。”

“怎么会。”太宰治失笑道：“我又不是你的朋友，为什么要费劲的来劝说你。更何况——”

“你明明一直都站在阳光之下。”

——只是现在想要踏入黑暗之中。

太宰治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中原中也】才是你的朋友吧，和他所一起渡过的时光真的毫无意义吗?”

“那个小矮子完全不懂得社交中的委婉和保持距离，想必一直以来，他都在拼尽全力地挽留你这位好友吧?”

【中原中也】那双湛蓝的眸子毫无预兆的划过【太宰治】脑海，伴随着他最后的话语响起——

【太宰，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太宰治】垂眸一时没有言语，纤长的睫毛细弱颤抖着，半晌，他清浅的呼出一口气，低声道：

“……但那些并不是我所想要的。”

“那么，你知道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吗?”

太宰治没有兴趣听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直截了当的说出：

“别想了，找不到的， [哪一边]都是如此。”

“既然如此，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一边呆着吧，然后期待着，在那之后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其实并不讨厌，和朋友一起度过的，那样平凡的日常吧。”

“这就是你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出的衷言?”

【太宰治】歪歪头：“即使你这样做最终得到的[好事]——是像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太宰治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依着记忆紧紧地注视着那双还在闪烁着微光的鸢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