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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蒙我了。”
拂珠皱皱眉,还欲再问些什么,余光却看见这吴全手臂上不知何时竟被贴生了一张明黄符纸——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指着那枚黄符惊讶问道:“这是……符箓之术?”
宋姝本也没想瞒着拂珠,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神色自然。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我那继母。”
昨晚在书房内,宋夫人打破茶盏,飞溅的碎瓷片伤了宋姝的手。若非那时手里恰好攥着符纸,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要想这符箓起作用,竟需要自己的鲜血“开光”。
那日晚上,她又画了其他几张符,滴上自己的血试验了一番,没想到,竟都成了!
误打误撞,宋夫人算是帮了她的一个大忙。
见宋姝神色自若,拂珠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曾有传言,前朝孙家皇室豢养了一批符箓师,专为帝王驱邪避祸。然而前朝国破近两百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这符箓之术的玄妙,这故事便也成了一段虚无缥缈的江湖传言,拿来与小孩儿逗乐。
拂珠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家脑子总像是缺根筋的姑娘,竟有如此神通?
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宋姝忽然问道:“拂珠,你有没有听见,这屋里还有些响动?”
拂珠眨了眨眼,凝神一听,敛了神色,点头道:“的确,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说罢,她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至一面墙前,低声道:“声音应当是从这面墙后传来的……”
不像是这偏房其他三面墙肮脏斑驳,拂珠眼前这堵墙干净平整,隐隐散发着新漆刺鼻的气味。
宋姝转过头去看了身后的吴全一眼,问他:“这墙后面,是什么人?”
吴全抬起头来,原本泛着精光的眼里此时却是一片空洞,声音木然:“雍王。”
拂珠不由瞪大了眼。
宋姝又问:“这墙的机关在哪儿?”
“没有机关,今早才砌上的。”
木讷沙哑的声音传来,却让宋姝眉头不住拧紧……晏泉这些日子在幽山别苑的日子,只怕比她想得更加难挨。
想起上一世晏泉正是在这别苑惨死,她喉咙一噎,似乎有些气短,忙对拂珠道:“你小心一点,把墙破开。”
拂珠应声称是,瞧着宋姝脸上表情,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她家姑娘不是素来讨厌雍王吗?怎么如今听见雍王倒霉,反倒还担心起来了?
她一边腹议着,丹田运气,一掌落到石墙之上——
宋姝只听一声闷响,自拂珠掌心落下的地方,石墙旋即裂开了千百条缝隙,像是蛛网一样,不断蔓延……
“姑娘小心。”
拂珠将她护在身后,手掌轻轻一碰。旋即,墙砖墙屑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满室烟尘中,墙的背后开了一个不到一人高,两人宽,黑漆漆的洞……黑暗之中,宋姝隐隐瞧见一个不能被称之为人的身影以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洞中,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呼吸声。
墙外的烛光对他似乎太过强烈,他挣扎着抬起头来,眯着眼,黑漆漆的眸子似是万丈深渊,看得宋姝心头一凛——
晏泉!
宋姝让拂珠寻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卧房,又支使着已经变成傀儡的吴全将人抬到了榻上。
上辈子,宋姝曾经学了些浅显医术,在小镇里出诊谋生。
她修长指尖轻轻搭在晏泉手腕上,旋即黛眉紧紧皱起,像是崔嵬山脉虬聚在她眉间……
晏泉四肢被废本已是重伤,却没得一点儿休养,浑身上下被吴全折腾得没一块好皮,血肉破破烂烂地绽开,纵横交织的伤疤犹如一张巨网将他全身笼罩。
宋姝微微发凉的手不自觉地拂过晏泉的眉眼,原本高挺眉骨和鼻梁因为消瘦更加嶙峋,甚至有些硌手。
不知为何,吴全纵使将他浑身上下都折辱得不剩了一点儿好皮,可是独独留下他这张脸,干干净净的,一道细口子也没有。
也亏得这张脸,若不然,宋姝很难将床榻上的人和她印象里的晏泉画上等号。
虽说当中隔着一世,二十余年光阴,可宋姝始终记得这人惯喜欢穿一身玄袍,束发一丝不苟,薄唇总是微微紧抿着,淡蹙起的眉峰活像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两金。
他比印象里瘦了许多,向来舒展的四肢如今软塌塌的落在床榻里,青丝缠乱,遮住他眉眼痛苦。
宋姝的指尖拂过他的面颊,下一刻,他似是有所反应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晏泉很废了些力气,才认清眼前人的样子。
宋姝一身红衣张扬,柳眉淡淡蹙起,那张向来含嘲带讽的脸上却似乎染上了些心疼之意。
久未说话的嗓子干涸不堪,像是被沙砾刮过似的粗糙:“宋姝?”
“是我,”宋姝说着,本欲转头为他倒杯水,然而回过头去才发现,这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她无奈只得吩咐吴全道:“去你屋里,把你的茶壶杯件都拿过来。”
吴全机械般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往门外走——
晏泉余光瞥见此景,眼神暗了一瞬……
隐约之间,他记得自己被吴全关进了一个狭小的洞里,而后在漫长黑暗之中逐渐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便看见了面前的宋姝。
不多时,吴全取了茶盏过来,微曲着身子,毕恭毕敬地为宋姝递上了一杯温茶,谦卑模样与平日里折辱他的老太监天差地别。
恍惚之间,晏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抿着双唇,却不曾饮她手中的茶水。
宋姝皱了皱眉:“你喝些水,别回头渴死了。”
此话一出,宋姝忽而一愣,察觉自己言语似乎不太和善。
自秦国夫人去世的十几年间,她对晏泉从未露过好颜色,嘴里带刺的习惯似乎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晏泉看她一眼,心想着,吴全对她这般客气,只怕宋姝是奉了无咎的命令来探他嘴里的消息。
一如当初她听了无咎的话来盗取军机令……
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笑意,若非“那样东西”还在他手上,宋姝又怎么可能活命?
他张了张嘴,想要将前情后事与她分说清楚,然而见她一脸精致妆容,心下却闪过一丝迟疑……
他已经用命护过她一次,也算是兑现了当初对秦国夫人的救命之恩。
如今,是她不知好歹再撞上来的,他又何必再帮她?
……若真就此一了百了,也算解脱。
幽深目光落在宋姝额头上,只见女子白皙额间花钿上的珍珠在烛火下折出温柔的光。眼前人眉眼精致如画,面色温柔,与他印象中的张狂模样似乎不太一样……
宋姝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缓了声音又道:“你正病着,多喝些水润润嗓子。”
轻柔的声音掠过晏泉耳侧,他眨了眨眼,断断续续道:“我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也没什么好被你算计的了……你嫁进来作甚?”
他紧紧地盯着宋姝,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微小变化。
不料宋姝却轻笑一声:“谁说没有?”
她轻轻地拨开晏泉额间乱发,声音轻柔间带了些隐隐不自知的妩媚:“不是,还有殿下的人吗?”
晏泉闻言一愣。
自从秦国夫人死后,宋姝从未这般亲昵地与他说过话。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声音艰涩:“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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