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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这么聪明,既然能将安嫔送来的糕点和东宫的饮食、香料送去太医院,定然也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怎么编的,也教教我。”李文简款步走到她身边,温声说。

昭蘅愣了下,整个人都呆住。

“殿下学这个做什么?”

李文简垂眼望着她,目光柔和,唇畔牵出一丝笑来:“看着很有趣,想学。”

“不愿意吗?”李文简又问。

昭蘅垂下眼帘,笑了笑,随手拿了一根草在窗台上摆弄着,说:“只是没想到殿下有如此闲趣。”

李文简从身后环住她,将纤柔的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时候父皇给我编过小玩意儿,不会点手艺以后怎么做个好父亲。”

两人靠得很近,昭蘅明显感受到他身子紧绷着。

她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才说:“殿下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做。”

她的手指轻颤,带得叶片都颤着,编出来的蚂蚱一条腿儿歪了。

“也不错。”李文简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孩子嘛,父亲哄,或是母亲哄,都一样。

昭蘅点了点头。

“阿蘅。”李文简忽然唤了声她的名字。

昭蘅偏过头看他:“嗯?”

李文简拿过她手中的草蚂蚱,将它放在窗台上,扶着昭蘅的肩,轻轻将她抱起也放在窗台上。

昭蘅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睛疑惑地眨动:“怎么了?”

鬓边的金步摇流苏轻轻晃动,缠在了发髻上。

李文简抬手,为她把步摇整理好,只听见流苏在他指尖碰撞的清脆响声。

他们离得这么近,昭蘅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的甘冽的淡香。

“需要我帮忙吗?”李文简问道。

昭蘅望着他认真的脸,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发现已经理好了,她轻声说:“已经整齐了。”

“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忙吗?”李文简又问。

昭蘅低头,对上他的眼眸。

方才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什么,此刻她全然明白过来了。

身旁的草蚂蚱的掉到了地上。

她的猜想是真的。

若非是板上钉钉,若非是安嫔真的有问题,想来今夜,殿下不会这样问她。

檐下的雨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坠落,雾气烟火里,他的眉眼沉静真挚。

李文简蹲下身,将草蚂蚱捡起来塞入她的掌心:“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昭蘅怔怔地看着他,几乎忘了反应。

李文简不言,轻轻地摸了摸她冰冷的头发,又再度无声地将她拥入怀中。

夜幕漆黑,冷雨淅淅沥沥缠绵,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灯影忽明忽暗。

过了好久好久,昭蘅才抬起臂回抱着他的腰:“不用,殿下不要管这件事。”

昭蘅松开他的怀抱,稍稍和他扯开距离,他们离得这样近,李文简只需轻轻抬眸便能看到她的眼睛湿润了一些。

她吸了吸鼻子,说:“安嫔害我奶奶,你是不是又很难过,觉得是你害得她这样?”

“殿下,不要难过。”她说:“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她。”

“陛下身体不好,东宫危机四伏,若是由你出面大张旗鼓惩治安嫔,还不知又会起什么妖风。”昭蘅捧着他的脸:“你忙你的事情,不必为我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我自己能处理。”

眼下的东篱,正似冉冉升起的朝阳,这抹朝阳面对着无数内忧外患。

北境十八城尚未收复,外敌盘踞在边境虎视眈眈,前朝余孽蠢蠢欲动。

这片诡谲云涌的天暗藏杀机无数。

他那一颗为天下、为黎民的仁心不应该消耗在半寸天地。

李文简良久才颔首,脸上带了点淡笑:“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心疼你。”

她的这小半生太苦,从永夜般的黑暗走来,一路荆棘遍布,洒满热血。

昭蘅望着他,隔了片刻才迟钝地低下头,鸦羽一般的眼睫微垂着,伸手紧紧地抱着他。

第二天昭蘅起了个大早,起来的时候李文简已上朝去了,她收拾妥当后带着莲舟去了万兽园。

越梨养的一只兔子就快要生产,她蹲在兔笼旁照料怀孕的兔子。

昭蘅跟在她身旁忙前忙后。

“事情都查清楚了?”越梨问。

昭蘅点点头,闷嗯了声。

越梨扭过身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要她偿命。”昭蘅眸光微凉,流露出杀意。

昭蘅一向是个很温和的人,从前是为了活着不得不谨小慎微,然后是因为受到李文简仁爱宽容的影响。

即便有人得罪了她,她也很少计较。譬如说从前的陈嬷嬷,她有很多机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再譬如后来的魏晚玉,她大可让阿箬真杀了他。

可是她没有,她知道活着有多难,便不轻易杀人。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杀人的勇气。

殿下也说温柔应有锋刃,不应该对心似豺狼的人宽宏大度。

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奔涌的血液里在叫嚣,让她杀了安嫔。

以血偿血,以命偿命。

作者有话说:

李狗子:我刚才掀开亲妈的头盖骨看了眼她脑子里的大纲,她已经在给咱们俩铺床了(搓手手)

阿蘅:啊呸!

转眼已是深秋, 衣衫渐厚。

烤架上的鹿肉滋滋冒油,传出诱人的香气。昭蘅一手捏着枚团福手炉,才将一枚棋子扣在棋盘上, 抬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宁宛致笑得眉飞色舞。

她心头一个咯噔,感觉自己下错了, 果然下一刻,宁宛致就抓起一枚棋子十分随意地往棋局上一放。

昭蘅低头盯着那枚棋子看了好大一会儿,最终朝宁宛致挤出一道笑意:“我输了。”

宁宛致拿起棋桌旁宫女削下来的烤鹿肉,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吃着:“婶婶现在的进步好大,我学棋刚半年的时候, 连一本棋谱都没有背完。”

昭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摇摇头说:“还需要学呢,我现在还是下不过你。”

“没关系,你现在至少比小八下得好多了。”宁宛致的手朝在一旁玩珠子的李南栖遥遥一指。

李南栖茫然地抬起头来,又侧过脸去看她,瘪这嘴不高兴道:“小宁又说我坏话。”

昭蘅笑着饮了口清茶:“没说小八坏话,小宁说小八很聪明。”

秋日和煦的阳光从亭子的雕花窗棂洒进来, 落在地上, 映出满地浮金,宫女将烤好的鹿肉和瓜果切成小块儿摆在桌案旁。

李南栖吃得满嘴是油, 嘴角还沾了几粒芝麻, 用舌尖儿从嘴边舔了一口,白了宁宛致一眼。

李文简才刚走过廊芜,便透过圆窗看到昭蘅笑着将小八拉入怀里,抽出帕子小心地将她唇角的油渍擦干净。

她笑着, 唇角堆满笑意。

阿蘅很喜欢孩子, 小八正是狗见了都嫌弃的年纪, 她对她却很有耐心,满眼温柔笑意藏都藏不住。

以后她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

“重来过。”宁宛致将棋子扫清,分别装入棋笥内,将白棋分给昭蘅。

昭蘅手里握着啃了一半的香瓜,看向棋局,蹙着眉沉思,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宁宛致说:“小宁,改天你教我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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